第199章 祂苏醒了

小人红着耳朵，故作镇定将碗里的温水喝光，还未放下碗，就见空碗突然飘起来，突然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口袋里消失不见。

小人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画面，可每一次看到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世上，似乎除了‘神’，还能有谁能拥有这种不含任何负能量，且悄无声息到无法被察觉到的力量？

但在这个黑暗满是负面能量的世界里，似乎那个不可说的‘神’才是最大的污染源……

它眼眸暗了暗。

——神秘人绝不可能是这个‘神’。

*

夏晨曦将空碗收回虚拟厨房后，发现小人似乎又发起了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它最近总是喜欢发呆。

夏晨曦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小人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夏晨曦又从虚拟厨房里拖出一双筷子，在小人面前晃了晃。

小人连忙回过神，心跳微微加快。

因为它刚刚在思考神秘人的身份，而这一点对于神秘人来说一定是禁忌，是不能被触碰的最深层次的秘密。

夏晨曦内心更加疑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小人看起来像是在强装镇定。

夏晨曦心里顿时一咯噔。

难不成它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了么，却因为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而选择隐瞒下来。

夏晨曦觉得自己必须要和小人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了。

他压下忧心忡忡，操控着筷子又晃了晃，指了指小人，又转头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地方，假装他就站在那里。

小人眼眸紧缩，死死盯着那根筷子指向的方向，呼吸甚至都变得急促起来。

它破天荒的难以控制情绪，死死攥着拳头压制内心的激动与得偿如愿般的喜悦。

神秘人竟然真的——站在那里。

它之前一直在幻想着，幻象神秘人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却又目光温和的看着它。

但小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幻想似乎是真的。

它死死遏制住想要伸出的手，贪婪般盯着筷子指向的方向，声音微微颤抖而克制，“你……在那里吗？”

与此同时，屏幕也弹出了相应的文字。

【你……在那里吗？】

屏幕里，小人纵然隐忍克制住了情绪，却依然挡不住那双漆黑眼眸骤然爆发出的光芒，明亮到有些惊人。

——它这是在高兴吗？

夏晨曦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心情骤然也跟着复杂起来。

他并不在那里。

一时之间，夏晨曦竟然有些后悔起来。

他不该骗小人的。

但他更不忍心让小人知道真相，知道筷子指向的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操控着筷子，轻轻上下晃动了几下。

——是。

小人见到神秘人的回应后，本就明亮的眼神似乎浮现出强烈的惊喜，最后又像是怕吓到神秘人，急忙垂下眼眸，用乍一听很冷静的声音道：“屋子里还有一个凳子，你要不要……坐下来再说？”

它担心神秘人站着会累。

说完后，小人才缓缓抬起头，“如果你不喜欢……”

它强忍着脚腕的疼痛，努力想要站起来。

他想把懒人沙发让给神秘人坐，而自己坐那个凳子。

夏晨曦见小人隐隐要起身，下意识般按住了小人肩膀。

小人表情瞬间静止，本能般想要转头看向肩膀，可又急忙克制住，声音有些发飘，“你……”

嗓子像是被遏制住说不出一个字，大脑完全空白到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着。

神秘人的手正按着它的肩膀。

它仍然感受不到这双手的温度，更感受不到手掌的形状，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干净到像是什么都不存在的力量，轻柔又小心翼翼。

就像是神秘人带给它的感觉。

很快，肩膀上的压力骤然一松，原本放在餐桌附近的凳子凭空飘到懒人沙发附近，正好面对着小人。

小人咬了咬舌尖，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你已经坐下了吗？”

半空中又出现了一双筷子，上下晃动了几下。

——是。

小人虚握拳头咳嗽了一声，“那就好。”

可内心深处的怪物却不知何时又凝聚起来，一个个像是疯了般满地打滚，兴奋到不能控制自己。

神秘人就坐在它的对面。

神秘人——就坐在它的对面。

而且，神秘人肯定是因为心疼它，才会拒绝了它刚才想要让座位的举动。

这是不是也能印证神秘人对它是特殊的？

小人努力压制又快要控制不住的嘴角，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它说完后，下意识紧张起来，眼也不眨的盯着凳子。

尽管那里空无一人。

可小人却无比清楚——神秘人就坐在那里。

夏晨曦看着屏幕上方显现出的文字内容，先是茫然了几秒，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操控筷子上下晃动了几下。

——算数。

小人原本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刚露出像是欣喜的表情，很快又变得凝重起来。

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夏晨曦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打断小人的思考，反而在看到小人眉眼认真时怔住了几秒。

这一刻的小人，明明看起来还是纤细柔弱，但眉眼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冷厉。

忽的。

小人抬起眼眸，视线恰好与夏晨曦相对，眼眸幽暗不见底，似是涌动着令人心惊肉跳的黑暗。

让他莫名联想到了意识深处的[地图]，也是由无边无尽的黑暗组成，宛若活物般……庞大而疯狂，多看一眼都会有种被黑暗所吞噬的惊悚感。

但这种感觉出现的莫名其妙，同样消失的也莫名其妙。

等夏晨曦回过神时，却发现小人仍一脸乖乖巧巧的模样，眼神漆黑却又明亮纯粹。

看得出来，它很紧张又无所适从。

夏晨曦愣了好几秒，眼底满是茫然与不解，以及一丝说不出的凝重。

这绝对不是错觉。

但夏晨曦想不通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将小人的眼睛，和地图那些黑雾联系到一起？

难道……

夏晨曦心中一动，是创造这款游戏的策划者，想要借此隐晦暗示什么么？

他眉头渐渐皱起来。

黑雾与创造这款游戏的策划，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另一边。

小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紧张问出第二个问题。

“除了我，你有没有……对第二个人送过食物和药丸？”

它发觉自己最在意的，并不是神秘人是否利用了自己。

——而是神秘人是否对其他人也这样好过。

他只要想到神秘人也曾像对待它这样，对待另一个人，甚至也会小心抱着对方。

光是想到这样的画面，原本平静下来的怪物又开始疯狂起来，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填满整个心脏，恨不得将整个世界全都毁灭。

只剩下它和神秘人。

小人不愿让自己这个疯狂念头再继续滋生，又一次将心底怪物撕碎成雾气，消散在每一个角落里。

疼痛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让它处于疯狂却又格外理智的状态中，等待着神秘人的回答。

夏晨曦看着屏幕上方显示的问题，连忙从思绪中回过神，表情中透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细想又觉得又觉得……理所当然。

小人毕竟拥有智商和情感。

在它最脆弱生病期间，没有朋友和家人来探望并照顾关心它，只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不但会送来三餐，还会送各种药品和其他生活用品。

对于本就毫无安全感，且向往着有人能陪伴的小人来说，哪怕从未见过夏晨曦，也仍然会产生类似于占有欲的情绪。

这无关于爱情，而是人在脆弱受伤时期得到的关怀，往往是最特别而珍贵的。

类似于雪中送炭的情绪，会放大这种感情。

也许，他是小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朋友，那么产生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换句话说。

——小人这是吃醋了。

所以夏晨曦才觉得小人问这个问题，乍一看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觉得顺理成章。

不过。

夏晨曦不知道自己在小人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又为什么会误以为他会对其他人报以善意，还会送食物和药丸。

但是，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要用恋爱值买的。

——他只会把这些都给小人用。

夏晨曦现实中的朋友并不多，而且也很少往来，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他也不会天天给对方送食物送药丸。

想到这里。

夏晨曦拿掉其中一根筷子，把剩下的一根上下晃了晃，最后指了指小人。

小人呼吸急促，眼中骤然爆发出光芒，像是得到了世间最为惊喜的礼物，却又本能产生一丝不安，试探道：“你是说……只有我一个吗？”

若是真的只有它一个人，从来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假想敌和它抢夺神秘人。

它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神秘人对它的好里是否有利用。

它只知道。

神秘人格外细心，会悄悄用两个碗来回倒，好让它能第一时间喝到温水。

神秘人还会因为担心它受伤，不惜又拿出了珍贵药丸。

它不断回忆，才忽然发觉……神秘人原来为它做了这么多，为它送来了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它终其一生，都很难为神秘人回报价值同等的礼物。

因为神秘人带来的所有东西，是它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的东西。

哪怕它猎杀到最强大的怪物，也很难换到其中一样东西。

它便越是疑惑，它又有什么值得神秘人付出这么多呢？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它只知道，神秘人唯一想要利用的人，只有它一个而已。

这就足够了。

小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不然。

它会高兴到做出可能会唐突神秘人的行为。

小人袖子下的手不知何时又攥紧，过了半响后才开口问道：“我能……知道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吗？”

它问完这句话，心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它原本不想问的，可又怕有一天失去神秘人的踪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

如果能知道神秘人的哪怕一丁点信息，它可以用十年，哪怕是几十年，一点点去寻找神秘人。

然后将对方——永远束缚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将黑雾缠绕住对方的四肢。

永远的占有对方。

它眼眸轻颤，为自己突然冒出的疯狂想法感到惊慌，却又……莫名觉得兴奋渴望。

原来。

一直困惑而找不到迷茫的心，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它竟然对神秘人报以这种疯狂而变态的想法。

但想到神秘人不能被察觉到的能力，小人急忙又补充道：“如果这个问题很难，我可以换一个问题。”

它眼底满是懊恼，主动激发内心的诅咒力量，用来惩罚刚才不该问的话。

疼痛再次弥漫在心头，同一时间接连两次激发诅咒力量，让它心底深处遭受着极为可怕的痛苦。

一瞬间。

黑雾再次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苏醒，寻找着什么。

小人死死压制住内心的怪物，本能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祂在寻找自己。

小人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将窗帘不知何时拉开的缝隙再次遮挡好，脸色煞白到极致。

而夏晨曦还未来得及回答问题，就看见屏幕上——陡然出现了一条红色弹窗警告，以及新的任务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