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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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锦盒,一点点收了过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碧云又跑进来,“禀大小姐,六姑娘,彩凝姑娘来了!”

赵雪兰啊一声站了起来,“她来作甚?”

节南立刻将镯子往赵雪兰双手上一套,“才说没场合,这不就来了?”再吩咐碧云,“快请。”

赵雪兰看着那两只滴翠镯子,心情还真好,一时瞧迷了神。

节南拽拽赵雪兰的袖子,啧啧,“瞧把你虚荣臭美的,喜欢就直说。”

赵雪兰瞥节南一眼,“照你说的,咱俩性格不合,成不了朋友,我为何要对你坦诚布公?虚荣怎么了?我就这样,才能容你钻到空子呢!”

第241引 王家新妇

“老远就听见姐姐笑声,却忘了要哭嫁才是。”

娇声如银铃。

昨日刘家女,今日王家妇,纤巧身姿穿富贵轻红罗,牡丹头上戴金银步流苏,刘彩凝集贵妇新妇一身,气韵却比踏青那日纹丝未变,面容仍似闺中少女,笑得天真烂漫。

且提,刘彩凝年方十八,节南和赵雪兰和她一比,都是老姑娘。

赵雪兰坐着没动,直接发挥讨厌喜欢都摆出来的真性情,“你来做什么?”

节南比赵雪兰坏,也比赵雪兰滑,“雪兰姑娘的意思是,彩凝妹妹昨日才成亲,今日怎么出得来。即便把赵府当作娘家回门,也得等上三日。”

刘彩凝的笑容凝了凝,随即尴尬抿开,命身后丫环送上一个大礼盒,“今早为公婆奉茶,才听说姐姐要为姑母冲喜,许了都府判官朱大人,今晚就要成亲,故而央了婆婆前来贺喜。我婆婆开明,知我和姐姐一起长大,情份难舍,特意带我过来。她这会儿在同你爹和二夫人说话。”

赵雪兰昨日心里还酸楚酸楚的,今日轮到她自己出嫁,那份嫉妒心就烟消云散了,对着笑脸而来的刘彩凝也摆不出太久的黑脸,缓和了语气,“多谢。”

节南溜眼望着那只礼盒,又来使坏,“我早听说雪兰的舅父舅母视她如己出,要不是急着给大夫人冲喜,她的婚事也会由你们家张罗。如今送来这么大只盒子,肯定是来添嫁妆的,能打开让我们开开眼么?”

刘彩凝一愕,干笑道,“这个……实在太仓促,我自己来不及准备,就选了一座雕功精湛的如来佛像……”

节南属霸王的啊,岂给刘彩凝喘息的机会,眼乍亮,“纯金佛像啊——不愧是嫁给安阳王氏,哪怕从昨日百官皇族的贺礼中随便挑一样送来,那也不得了。”

“……不是纯金的,是石刻的……”刘彩凝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草率,费力想理由,给她的礼物增加贵重性,“……名匠刀工,还开过光……”

“碧云,把石佛送到大夫人的庵堂去吧。大喜日子,新娘子的房里放如来算怎么回事?要是送子观音也还罢了。”节南一脸兴致全无,重新坐端正。

赵雪兰想笑,不敢笑,“都是一份心意。”

刘彩凝给自己找台阶,“礼轻情意重。”

节南嗤笑,“真要如此倒好,只怕虚情假意,自私自利,就知自己收好处,不知往外送好处,还不如一般的贺客,好歹要顾着面子,掂量掂量是否拿得出手。”

刘彩凝让这话说得面红耳赤。从小到大,事事由母亲张罗,本家之中姐妹不少,但好东西总是先尽着她。她难得自备礼物,也选她自己不要的,自觉对其他姐妹而言已是难能可贵的好东西。尤其是赵雪兰,但凡她送的,都是欢天喜地收下的,对她拥有的一切都羡慕不已。

于是刘彩凝有了底气,“雪兰姐姐喜欢就好,何须世俗之人浅见。”

清脆的叮当声。

刘彩凝瞧见赵雪兰腕上那对碧光流彩的翡翠镯子,脱口而出,“姑母还有这么漂亮的镯子?”

“六娘送我的。”赵雪兰看看节南。

节南笑,“小小石头,不成敬意。”

刘彩凝连耳朵都红了,这不摆明笑话她吝啬么?

“我爹娘自会为雪兰姐姐添妆,我只知姐姐喜欢礼佛,我就送一尊佛,金佛石佛玉佛木佛有何分别,我不懂与他人攀比,也不想攀比,更相信雪兰姐姐不会拿我的礼物和任何人攀比。”刘彩凝理直气壮再论道。

“哦?原来刘府的嫁妆箱子还没送来啊?是我错怪你了,你别恼。”节南也端杯喝茶。

刘彩凝听得出节南敷衍,气在心头口难开,心想回头必须让母亲准备一箱体面东西来,堵住这女子的嘴。

“雪兰姐姐的大喜日子,屋里屋外怎么冷清得很,也没见丫头婆子们来来去去。其实姐姐应该留着四个丫头的,毕竟她们自小跟着你,大了就随你安置,配个家里小子,升了管家媳妇,照样伺候着你,不至于这会儿跟前连个梳头的人也没有。”

赵雪兰自己应对,“妹妹忘了,我今日之前还是挂在观音庵清修的弟子,别说四个丫头,就是一个丫头都嫌多。而且留在我身边也没好去处,不如请大舅母代为安排,否则我也过意不去。再说我成亲和妹妹大不同,一切从简,只为我娘能好起来。”

说罢,赵雪兰站起来,竟是送客,“妹妹昨日才成婚,今日出门虽是你婆婆开明,只怕别人误会王氏新妇不懂规矩,所以我也不敢留妹妹太久。”

刘彩凝抿唇扯笑,只好随之站起,“姐姐,我今日怎么都要来一趟,是想你我如今都嫁为人妇,从前女儿家时候发生的那些误会就放下吧。”看一眼节南,神情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姐姐知道我并不特别聪明,故而让爹娘费尽心思,只是为人子女者,不能说父母的不是,可我懂姐姐为何生气。不过,姐姐已经觅得佳婿,朱氏名门,朱大人年轻有为,相貌堂堂,有品有德,真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还好当初拒了……”

立觉自己泄露太多真心思,刘彩凝笑着没说下去。

赵雪兰只当刘彩凝说为妾之事,心道不错,自然听不出另一种不对劲。

节南却是见过王五郎的,马上感觉到刘彩凝话里的酸羡,几乎出于本能就驳这人,“麒麟才子,白云深处,天海心宽。若论佳婿,谁能及你?”

刘彩凝脸色僵白,双手捏了双拳,死死咬住唇,看得出呼吸急伏。

这下,连赵雪兰都察觉异样,“彩凝,你怎么了?”

节南冷笑,能怎么,还不就知道了王云深并非朱红此类的英俊面貌,本想过来显摆夫家,结果发现冲喜一点不悲切,一直陪衬自己的表姐居然嫁得挺惬意挺舒坦,方方面面都出乎意料圆满,可谓否极泰来,叫刘彩凝心里怎能不翻江倒海!

第242引 双份体面

听赵雪兰问她,刘彩凝陡然回过身来,笑颜紧绷,“你我皆嫁得好人家,虽不知你婚后何处置宅,肯定也在都城之内,希望和从前一样,你我两家常来常往。”

赵雪兰没多想,“我哪里都不去,就住家里,我爹会把隔壁人家买下来,今后两宅并一宅,赵朱不分家。”

刘彩凝愣了愣,眸中闪过一芒,语气都藏不住羡慕,“真好,朱大人只有一个弟弟,你也不用服侍公婆,出嫁也不用离开娘家……”

说着说着,一垂头,跨出门槛。

也该刘彩凝气运跌落谷底,正撞上一行抬着红木大箱的仆妇,走在前头的,是一位风韵极佳的女子,约摸不过二十五六,顿令清静的小院泛上喜红色。

女子秋波一转,定在门旁的节南身上,盈盈福礼,“婢子仙荷,今日刚由礼部派至赵府,二夫人命婢子青杏居当差。

听说六姑娘在长姑娘这里,婢子特来拜见,又恰逢客人送礼,就一并领进了。”

节南看着仙荷,暗叹一声好。

全然不似洛水园出身,这时的仙荷,衣色不亮但雅,头发花样不繁但温婉,朱唇微微点红,粉黛不挑,细眉垂目,看得人舒服,再无半分清艳妖娆。

而且厉害啊,第一日进赵府,桑浣就将她派到青杏居,这么容易顺了她的意。

节南不知仙荷是否认得出自己,但问,“这是哪家客人送礼?好大的手笔。”

刘彩凝不由停步,偏头来望。

仙荷听到节南的声音,神情稍稍一怔,随即如常,奉上礼单,“这是江陵大商纪老爷送来的。两箱苏锦,两箱瓷器古玩,两箱补品珍药,另有首饰双盒,一盒金,一盒银。”

赵雪兰奇道,“纪老爷是我爹的好友么?怎么从未听我爹提过?”

仙荷仍看节南,“纪老爷是姑爷的保媒人,而且听纪老爷说起,他与六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但觉亲切,哪知朱赵联姻这么巧,这才大方送足了。”

赵雪兰也看节南,揣着糊涂装明白,“我说呢。”

节南知道纪老爷真正的身份是安阳王氏芷姑姑,这会儿说什么保媒人,多半为了某九遮掩,不过送了这么八大件来,又点明给她桑节南的面子,王九这是要干嘛呀?

节南揣着明白装糊涂,“哈哈,纪老爷乃江陵首富,别人看来是大手笔,对他而言是小意思,雪兰,你不必记我太大的人情。”

越说不用记,就越要人记,再说不管王九想干嘛,反正把这个功劳堆她桑节南头上了,她不领白不领。

赵雪兰看刘彩凝脚步匆匆,身影狼狈,一边奇怪这位表妹到底哪里不痛快,一边却觉得自己心情很痛快,低声对节南道,“谢谢你,让我面上生辉,总算把这些日子的憋屈吐得干干净净。”

节南当仁不让,“谁不要面子哪!”她就死要面子!

“只是刘彩凝为何不痛快?我这桩婚事再体面,也好不过她的体面吧?更何况还是为了冲喜。”赵雪兰想不通。

可是,节南不八卦王云深的相貌和身高,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八卦的。刘彩凝要只为夫君的外在而痛苦,甚至嫉妒别人,刘彩凝就根本不配当王五郎之妻。她会乐见王五休妻!

时辰差不多了,要给赵雪兰梳头,碧云却迟迟不来,仙荷自告奋勇,为赵雪兰弹面梳妆,手法极好。

节南一旁听赵雪兰反反复复夸仙荷,忽起刁顽,“你这么喜欢仙荷,不如跟我姑母要了她去。”

仙荷神色未变,手上未慌,仿佛根本不关她的事。

赵雪兰挺心动。自从送走了刘家给她的四大丫环,她身边没人可用。碧云算得能干,但毕竟年纪还小,且要两头跑。而仙荷心灵手巧,对答睿智,很是摸得准她的脾性。她就要成亲了,很多事却一窍不通,像仙荷这样的女子,应该能马上担当重任,帮她掌理起家来。

赵雪兰还想到,仙荷一来,浣姨就派她去节南那里,而不是给了自己,可能顾忌她这个留在娘家的大小姐分薄权力,否则以自己的身份和家中地位,怎么都该将仙荷派给自己吧。

于是赵雪兰心里愈发活动了,瞥一眼低眉顺目的仙荷,“仙荷,你可愿意跟我?”

节南嘴角翘上,若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的人,她可不要。

仙荷为赵雪兰盘好头发,这才转到赵雪兰身前,浅浅一福,“谢长姑娘看重,仙荷感激不尽。仙荷原是洛水园一等司琴,因年龄到了,被放出园子,改派到赵府当差。不瞒长姑娘,能到赵府来,还是仙荷央了妈妈帮忙说项。赵大人不久前还是仙荷的常客,他的人品一直获大家称道,赵大人待浣姐姐的好,不知羡煞园子里多少姑娘,仙荷因此十分向往赵府。没想到朱大人要与长姑娘结亲,他也是品德端良的年青人,到园子里来喝酒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仙荷当真没挑错地方。只要浣姐姐和长姑娘一句话,让仙荷到哪里都行。”

节南眼悄睁,暗道一等司琴琴好,口才更好,怪不得王泮林赞仙荷擅长交际。

赵雪兰立马让仙荷引上歪道,心想洛水园出来的,难怪气质颇不寻常,看着温顺,实则独具魅力。父亲是仙荷的常客,所以桑浣感觉到了威胁,怕父亲喜欢上更年轻美丽,又同样是洛水园的后辈吧。然而,朱红也认识仙荷……

变心不过眨眼之间,赵雪兰淡下语气,“姨娘为了家里的事劳心劳力,等忙完这阵我再问她,你暂且在青杏居帮六娘吧。”

仙荷笑颜有些明艳,答得极短,“是。”

赵雪兰看着那张勾魂面,庆幸自己先问明了仙荷的来历,不然这样的女子放在家里,比刘家四大丫头恐怕还难管住心思,哪怕年龄比朱红大几岁,她可没信心。

终于,碧云带着丫头们进来了,节南说走就走,赵雪兰也没好意思留。

走进小小青杏居,听着仙荷不紧不慢的脚步,节南刚想跟她闲聊,忽见院中那张她用来采月光的石桌前站了个人——

第243引 她的月光

铮——

节南出剑。

蜻翅振振,月光沿剑身缠绕上来,将半只花袖罩得银白。

刹那,人如风,衣胜雪,剑盛光,杏花卷梅花。

跟在节南身后的仙荷看呆了,端着脸盆出来的赫连骅看呆了,被一股红烟呛出来的柒小柒眼中锃亮,同时大步往内墙下抱臂一站。

一声轻笑,一对剑指,悠悠一夹。

翅尖在那对剑指中静止。

不是夹剑的王泮林身怀绝世武功,而是出剑的桑节南本来就没有夺人性命的打算,不过看到这人大剌剌占着她的地盘,晒着她的月光,一时斗气横冲,不小心将杀手锏使出来了,然后半途回神收了剑式,正好到王泮林面前静止。

“小山。”风明明是往王泮林身后吹的,冠带却往前,飘上了他的肩。

节南的目光从那根洁白的冠带移到王泮林眼中,蜻螭划出半圈青光,指向赫连骅,“叫再好听都没用,赶紧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给我弄走。”

王泮林看都不看赫连骅一眼,“脚长在他身上,他想走就走,何须你我弄走?”

节南没好气,“我让你弄走,你干嘛扯上我?我住的是别人家,这里是女眷居所,你怎能送这东西来?故意坏我名声还怎么?还有你王九公子,这么堂而皇之站在我院里……”

王泮林不待节南说完,“我来吃喜酒,哪知迷了路,这么巧,正好走到小山你这儿来。”

无赖啊,这就是。

呵呵。

节南冷笑,蜻螭一扫,自王泮林眼皮下悠然划过,收回腰间,“行了,九公子也别扯了,不管你来作甚,先把解药给赫儿——姑娘,让她走人。”

王泮林一抬手,墙头突然猫起吉平,朝赫连骅抛去一物。

赫连骅看了看,直接吞服,不一会儿就动动手动动脚,轻喝一声就窜上墙头,要走不走之间,回过身来望王泮林,“王九,你说桑儿或能助我解开四王子谋逆之冤,真乎,扯乎?”

节南敛眸。

什么?她爹和燎四王子来往的书信还没拿到手,赫连骅居然说四王子冤枉?什么意思?

王泮林神情淡漠,目光微鄙,“要不要我直接告诉你陷害你义兄的人是谁?”

节南不比王泮林好心多少,闻言就知他在说反话,其实根本不知道。

赫连骅却信以为真,“快说!”

仙荷扑哧笑出。

赫连骅抬高下巴睨着仙荷,“几日不见仙荷姐姐,还为姐姐的去处担忧,想不到也来了这里。不过仙荷姐姐且听我一句,跟着兔子帮没有前途,早日另择高枝得好。”

仙荷音雅声清,却是对王泮林说话,“九公子说,我今日一来,手下有笨丫头急需调教,莫非就是指赫儿?”

赫连骅一听,从墙头蹦回院中,“王九,你说谁笨?”

仙荷终于看向赫连骅,“你说兔帮无前途,我看却有前途。小小的赵府,更小的青杏居,今日冲喜,前庭人来人往,六姑娘七姑娘寄人篱下,可我们几人在这里说话,完全不必顾忌墙外,只因此处已在六姑娘掌握之中。”

王泮林对节南微笑,“我没看错人吧?”

节南不答。

仙荷问节南,“适才六姑娘在雪兰姑娘面前考较婢子,婢子那般对答,但愿合六姑娘心意。婢子已无处可去,却也无意给人添麻烦。六姑娘要觉得婢子会拖累你,婢子绝不多留片刻,只能怪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初竟没瞧出六姑娘的装扮,大概让六姑娘觉着婢子过于傲慢了。”

节南不答不行,“你不必以婢子自称,你的本事我已领略一二,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儿地方小,今后我和小柒也不会随意丢下你。至于兔帮,和我这院子里的规矩大不同,我这个帮主不过挂名,实则由帮脑说了算。”

像“有难同当有福共享”这样的大话,节南是不会说的。

这称呼新鲜,连仙荷也不好妄加揣测,问道,“帮脑?”

节南指指脑袋,又朝王泮林的方向努努下巴。

仙荷抬袖藏笑,“原来如此,我说九公子怎么这般热心,要将仙荷安置在六姑娘身边,害得仙荷误以为……”误以为王泮林有心讨好佳人,把她当了礼物。

节南还没想仙荷误以为什么,就听赫连骅惊呼——

“王九,兔帮是你创立的?!”

王泮林刚张嘴,节南截过,“我和小柒原本是单干户。”

“所以委委屈屈当个伴读,来来回回帮人打杂,一件事情都解决不了。而今,这赵府很快就能由你小山说了算。”王泮林神态闲定,语气悠然,但能让人心头一凛。

赫连骅凛归凛,“就算由你说了算,我为何要替你卖命?”

“谁要你替我卖命?”王泮林不屑一顾,“纵然兔帮是我率性发起,小山戏称我为帮脑,帮主却始终是她,你们可以听我的,我却一定要听她的,所以你赫连骅只需为她卖命。”

节南只觉当头压泰山,急着跳开,“姓王的,排九的,你何时听过我的?”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冤案!

王泮林置若罔闻,“而且赫连骅你个木脑壳,笨得当真无可救药。你口口声声桑儿能否帮你,却连就在眼前的线索都抓不到,我还如何指望你助她。滚吧,也别回文心阁,没人帮得了一个笨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子不言父过,先生并不欠你。”

“就在眼前的线索?”赫连骅绞尽脑汁的模样,抱着脑袋打圈圈,最后蹦高了,“你不说我就不走!”

反而是节南实在看不下去,“笨蛋,你不是叫我桑儿吗?”

赫连骅瞪过来,双眉纠结扭曲,“那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和你家四王子勾结买粮囤兵的桑某某一个姓。”节南觉着自己好心到快成菩萨了,“一般而言,训练有素的细作都会稍稍联想一下,稍稍查证一下,稍稍……”

赫连骅眼珠子快爆了,“你你你你!”不不不不!“姓桑的多了!”

“吉平,把你师兄请出去。”王泮林摇头,对节南笑了笑,“本以为他好歹能打架,六月十五你派得上他的用场,罢了,我再另觅他人。”

扶不起的阿斗!

第244引 不做知己

吉平的手还没碰到赫连骅的衣服,赫连骅一个大甩袖,竟将吉平挥退三步,随即就往节南奔来。

他一边奔一边,“桑大天是你什么人——”

节南冷眼看着赫连骅气势汹汹,但喊一声小柒。

赫连骅一个啊字还没出来,就觉什么东西飞进自己嘴里,来不及往外吐,居然在舌头上就化成一口苦酸苦酸的水,直接滑下喉头。

他双手立刻环护着脖子,顿住身形,“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节南问小柒,“你给他吃了什么?”

小柒笑嘻嘻,“软筋散啊。”

赫连骅狐疑,“软筋散不是这个味儿,碰舌头就化,苦酸的。”

节南呵笑,不知这笨蛋吃过多少回软筋散,对味道还能挑剔。

小柒笑得有些化鬼,说话带着森森凉气儿,“是不太一样,普通软筋散没解药也死不了,我这软筋散不但遇水则化,遇筋则烧,便是你钢筋铁骨,也能烧缩了,七尺男儿变三尺小儿。”

赫连骅听得骇然,却不想示弱,“少来这套,这种软筋散我听都没听说过。”

小柒鬼相出现,“那是,吃过的都没命说,没吃过的自然也没地方可听说,你有遗言就快交代,一刻后起药效,服解药也没用了。”

赫连骅将信将疑,随即望向王泮林。

王泮林却问节南,“要拜堂的时辰了吧?”

节南听爆竹放了十八响,“是吧。”

王泮林就往门外走去,“小山,给我带个路吧。”

节南跟从,主随客便。

仙荷但问,“六姑娘可要我跟随?”

节南不回头,只吩咐,“你留下,万一小柒不给解药,你帮着她挖坑埋尸。”

仙荷笑答是。

王泮林和节南走出老远,青杏居里悄声无息,却见一片云花遮了月,一阵凉风消暑意,恰好月黑风高。

“燎四王子没有让我爹买粮食购兵器?”听了半天,说了半天,只有这件事最要紧,节南需要问清楚。

王泮林信步安然,“我也觉着其中有异,不过这要赫连骅的话可信。而即便赫连骅可信,燎四王子是否可信,也不能得知。你曾在北燎待过几年,依你所见呢?”

节南垂眼沉吟,随后摇头,“神弓密司,属燎帝直管,而且门里分工明确,我随师父一直待在器胄司,对几位王子的品性所知甚少,只知四王子民心所向,燎帝曾与韩唐大人商议过废除长子继位的大统,也是属意四子。然而道听途说,谁知道究竟为何呢。自古从今,想当皇帝的人,哪有全然无野心的?不会使手段者,又怎能一步步靠近龙椅?不过看那人几分为一己私欲,几分为天下百姓,能聚忠臣良将,还是让奸佞小人包围,供我们这等闲人瞧好热闹或坏热闹,仅此而已。”

王泮林笑,“小山当得某的红颜知己。”

节南斩钉截铁,“不当!红颜知己其实是插在另一个女人心里,让她一生辗转反侧,拔也拔不出的一根刺,偏偏自己也是可怜人,永远名不正言不顺。那才是委委屈屈,不能翻身呢。”

王泮林笑意却是更深,“也罢。”

节南哼一声,“千万罢了。”

前方红灯笼喜盈门,孩子们的笑闹已经很近。

“留下赫连骅,总比放他在外头瞎打听,引火到你身上来得好。退一步而言,四王子如果遭人构陷,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确认的——”

“嗯,有人借四王子的名头囤积粮草私养军队,野心勃勃,而我爹没那么傻,不可能听人说是就是。与我爹联络之人,必定有说服我爹的铁证,让他相信他在为四王子办事。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十分了解四王子的人,更有可能是四王子身边的人。”

王泮林只觉跟这姑娘说话真是心神舒畅,“不错,而你爹为何帮四王子,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个线索。他不认识四王子,他也不是燎人,能让一个安心当土皇帝的人出钱出力为人办事,肯定有一层很深的渊源,也极可能就是冲着四王子身边那人。”

“还不把信给我?线索说不准就在里面!”节南伸出掌心。

王泮林还真放上一物。

节南定眼瞧了,“一把钥匙?”

“我明日出城避暑,小山你帮我盯一盯雕衔庄的作坊。这是库房钥匙,另一把在江杰师傅那儿,两把一起才能打开。基本无大事,难得有客来,你只需收一下货款。库房里的东西也随你使用,除了钱两之外,因我回来之后要跟你对账的。”王泮林说得十分随意。

“这时候特别感觉到九公子身上的名门气,每到夏天必要避暑,不出城就能要你们娇弱高贵的命一般。”节南嘲讽,收下钥匙,“等你回城,要是瞧不见我,那一定就是让长白帮干掉了,记得为我报仇雪恨,不然化作鬼——”

王泮林一拽节南衣袖,断了她的胡言乱语,淡淡清清地微笑,“汝作鬼,吾作鬼,总不会叫你寂寞。”

节南心跳漏拍,就好像被点燃了一根心线,烧到胸臆之间,莫名灼热。

但王泮林却放开她的袖子,走到那些宾客中去了。

节南心想,这人干嘛呢?说那样古怪的话,容易让人产生遐思好吗?

她当然不会像赵雪兰那么自卑,只是对世家子弟名门公子毫无追求,觉得喜欢那类人有些自讨苦吃,毕竟他们择偶的标准基本同容貌和性情无关,是男方家族和女方家族的联合而已。

而她,还是个麻烦缠身的姑娘,实在不想再卷入更多的麻烦,真有那么一日,姻缘到了,她就希望男方出自简简单单的小门户,最好比朱红还要简单,没有大族本家什么的。

她一定是想多了,面对崔玉真那般的大美人都温淡的男子,背负着一腔怒火而重生的男子,说话虚实难分,总是让她难以应付,方才那话的意思必须转几个弯,八成就是让她别弄砸了长白帮的事,不然她就算做了鬼,他都不放过她。

没错,肯定就这意思!

啊!忘了问,是他拉郎配,将朱红送到赵府来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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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出门,没来得及更新,不好意思!

第245引 姐夫别来

“想什么呢?”熟悉“亲切”的男声。

节南一惊,看到崔衍知一身云锦衫但立拱门外边,立即漾开甜笑,“姐夫也来了?许久不见!”

崔衍知太习惯这姑娘的顽性,“不见六日罢了,哪有许久。今日你表姐成亲,父亲特让我来道喜,母亲也备了贺礼,请你代我母亲祝赵大姑娘百年好合。”

节南应下,却见崔衍知欲言又止,就问,“还有什么话要我转达?”

“不是……”崔衍知沉吟,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捏紧在手中,“玉真非要我带给你,可是……”转头看看四周,往一棵树后跨两步,显然不想让人瞧见。

节南随崔衍知来到树下,“可是你不想交给我,怕你六妹请我帮忙,我会义无反顾,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崔衍知急道,“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节南抱臂,一副坏丫头的嘴脸,“昨晚你母亲让我保密,否则我姑丈升官变贬职,而我要是听话,今后自会安排好处给我给赵府。别人不知道,姐夫却知道,我就是跟霸王爹顶牛角长大的,从来不受威胁。当然,我一时敷衍了你娘,事后说话不算数却也不懂脸红。”

崔衍知稍怔,随即苦笑,“母亲也是心里慌张才会说话不妥当。朝廷用官皆凭考绩,不凭个人喜好。父亲身为宰相,自会以身作则,不可能任意升贬官员。我可以向你保证,崔家绝不仗势欺人。”

节南也就嘴上说说,“看姐夫如何为官,就知崔相大人如何为官,你母亲当真是心慌意乱了吧。”

崔衍知放松神情,“自从六妹闹出这事,母亲食难下咽寝难眠,还犯了头疼的旧疾……六娘,不瞒你说,这信我已看过。多半知道会如此,六妹信上并未提及那人,只请你去别庄陪她小住几日。”

节南自知去不了,但也不先提,“你不想我去。”

崔衍知叹口气,“确实不想,可又不能不帮她转交给你,怕她气急攻心,做出对父母大不孝的决绝傻事来。”

节南心想毕竟是崔家事,外人难论哪一方对错,聪明得问,“你想我如何做?”

崔衍知暗道节南聪慧,说道,“请你修书一封,帮我们劝玉真。那人因受乌明的案子牵连,已经革职削官,今后朝廷永不录用。本就是不相配的缘分,如今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且不说父母之命,我这个当兄长的,也不愿妹妹跟人过苦日子。”

节南还是出事后头回听说孟元的消息,诧异道,“孟元与乌明是同伙?”

崔衍知摇头,“那倒不是,但他在北都兵败之后的几年,经历有些不清不楚,不能完全摆脱细作之嫌,因此吏部将其革职。”

节南敢说,“你当真没有以公报私?”

崔衍知剑眉竖起,“怎会!他与六妹的当年事,我丝毫不知情,还是这回他被革职之后,六妹同父亲求情,跟母亲闹将起来,我才得知过往。想不到六妹那般糊涂,还好希孟他——”

节南还真不愿听下去,“姐夫打住,别随便替王七郎庆幸。我想,必死无疑和未婚妻变心就能活命,这两条路之间选一条,王七郎一定会选后者。”

崔衍知感觉莫名不知所谓。

节南却不给崔衍知解惑的机会,接着道,“我可以写回信,不过这时候谁往回劝她都没用,反而让她觉得没一个人站她那边,就可能不顾一切走上绝路。依我说,我就假装安抚她,暗示我会帮忙,先把她哄得好好吃饭睡觉,将身体养好了,才经得起你们折腾。”

崔衍知看了节南好一会儿,神情阴晴难料。

然而,节南心中有数,“姐夫觉着我过份?”

崔衍知张口,半晌吐了一句,“我以为你和玉真是好友。”

节南好笑,继赵雪兰之后,又来一个论友情的,“让姐夫失望,我只是玉真姑娘的伴读之一,平常说说笑笑很聊得来,但要说到交心,大概得怪相处的时日太短。”

崔衍知让节南冷淡的话语弄得心情突黯,“你不愧是桑大天的女儿。”

这话当然不是夸她,可节南笑眯眯,心情完全没有变化,“桑大天的女儿无情无义,为非作歹,不论曲直,喜新厌旧,没心没肺,你才知道啊。”

崔衍知眼前晃着节南那张嘻笑的脸,一时之间竟冒出“真率性潇洒”这样的念头,下一瞬就恨不得敲开自己脑袋,“罢了,既然你与玉真说不上交心,也不用你回信了。”

节南淡然看崔衍知走出树后,眼里无温。

人们多喜欢自以为是。她不当崔玉真是朋友,提议欺哄,就认为她无情冷血,替崔玉真叫屈。她要是当崔玉真是朋友,帮着私奔,恐怕他们又要认为她居心叵测,贪图崔氏高门。

哪知节南才走出一步,崔衍知居然再走了回来,将手里的信往她面前一送,“随你怎么回信吧。”

节南哼笑,“崔大人翻来覆去改主意,累是不累?”

崔衍知气道,“不管你当不当玉真好友,玉真却当你好友。这些年她强颜欢笑,身边好似从来不缺热闹,其实她从未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你是唯一一个。”

“哦,她让我知道了她的心事,我就应该努力回报?不管我是不是情愿知道她的心事?也不管我是不是替王七郎不值?崔大人,我自问不欠你的,更不欠你们崔家的,而我做事就凭自我喜好,性格使然,老天爷也别想来纠我的对错。还有,到底谁定得规矩,人当我朋友,我就要当人朋友?”奇了怪了,她看上去像到处喊姐姐妹妹的人吗?

崔衍知听出一点,“你替王希孟不值?”

节南挑眉,笑细了眼,让人看不清她眸里的情绪,“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千里江山》呢。”

崔衍知心堵气闷,却听到几双脚步由远而近。

节南也听得分明,忙不迭站站开,偏眼瞧见桑浣领着一串丫环们走出内宅。

第246引 嫁得出路

桑浣见节南和崔五郎站在外园,两人的距离倒是保持得十分客气,只让她不禁柳眉一跳。

“崔大人。”她上前待客,顺带瞥了节南一眼。

节南很自觉,退到桑浣身后。

委屈吗?

不委屈!

鸡毛蒜皮点儿事争来干嘛用?

桑浣已是纸老虎,当出头鸟多好。

崔衍知行了礼,“我今日作小辈代父母来送贺礼,二夫人不必以大人称之。”

桑浣虽然久闻崔徵大名,以为是高傲公子,却想不到为人这般谦和,笑道,“那就多谢五公子了。大夫人身体欠佳,家里就想给她冲个喜,匆忙之间礼数不周,还请五公子代我同你母亲说声对不住。”

冲喜,起因不吉利,一般亲朋好友随意来,但主家不会邀请尊客。尊客送礼来,已是给大面子,派家中受重视的子弟来,更显足诚意。

所以,桑浣很高兴。

崔衍知这时真一点儿官气或架子也没有,“母亲本要亲自来贺,奈何昨夜里又犯了头疼。”

桑浣并不知道真相,“哟,我竟不知有此事,昨晚在王家喝喜酒,夫人看上去还好好的。等我家里的事忙完,立刻就去探望她。”

崔衍知不罗嗦,再施一礼,就往宾客那边去了。

桑浣重新走起来,问节南,“适才你同他说什么?”

节南筛选一下,“问问玉真姑娘的身体如何,何时回来,可否写信给她。”

桑浣的眉又挑了挑,“听说崔氏五郎从不去风月场所,除却崔玉真之外,连自家姐妹都不怎么亲近,可我瞧他对你倒是挺自在的。”

节南抿起嘴角,“就是看在玉真姑娘面上,才勉为其难跟我说话呢。”

桑浣不以为意,“那也得他愿意勉为其难。”一回头,让浅春浅夏她们先去喜堂,“赵雪兰都能嫁一个都府判官,朱红还是世家之后,你就算不及赵雪兰,与名门公子为妾也是极好的出路。”

节南屏住呼吸,弯眼却带笑,

“姑母什么时候跟金利挞芳一样了,以为嫁到名门就是一条好路。”开玩笑,她桑节南做事还要靠色相?

“我没跟她一样,不过若能嫁进崔府,门里谁能瞧低了你?更不用担心拿不到赤朱的解药了。我这也是为你着想,自己又不从门主那里拿好处,而且只怕你找了这么大的靠山,有人眼皮子急呢。你一箭数雕,扬眉吐气,今后再坐上我的位置……”桑浣这话确实真心,“我想你没那么笨,不以为这是好计。”

节南不语。

桑浣蹙眉,“莫非你比雪兰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真要找事事如意一心人?”

那是节南十三岁那年的孩子话,将来要嫁一心一意的男子,夫家事事要如她的意,绝不看人脸色过日子。

节南笑道,“亏姑母还记得,我自己都忘了。”

桑浣没有深想,点头道,“忘了就好,我也不过那么一说,最终你要嫁谁,自然由我和门主商量着定。只是我不狠心肠,你要有属意之人,好比崔五郎之流,我不但乐见其成,还会助你一臂之力。这会儿你还可以自己挑挑眼,等到门主下令,那就没你挑得份了。”

要来的,终究会来。

节南笑容淡而从容,“是,我记住了。”

桑浣这才满意,“也是小柒没出息,不然肯定先轮到她。刚才拿到宾客名单,年轻官员竟来了不少,我会找机会让你露个面,能不能被人瞧入眼,要看你的命数。本门门规第三条:非七品以上男子,女弟子不允嫁。你也别瞎挑,再富有,无官身,那就想都不用想。”

节南其实觉得好笑,“说起咱门规第三条,一听就知谁当家。”

神弓门应该改名了,女弟子的地位空前高涨,男弟子沦为提鞋。

“你除了贫嘴,还能把她怎么样?”纵然远在南颂都城,桑浣仍能感受到金利挞芳日渐膨胀的野心,也不怕跟节南说,“金利挞芳确实给自己找对了主子。想来你师父也跟你说了,盛亲王才是真正的大今王,大今最尊贵的女人群都能为他生为他死。神弓门在这个人手里,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暗弓,可以铲除一切阻他称王的障碍。你就算能对付金利挞芳,对付不了他,一样会死得很惨。”

“姑母说得对,我就剩这张嘴了。”就剩这张嘴,还能委曲求全,还能谄媚拍马,还能违背心意。

浅春跑回来,“大姑爷踢轿了。”

桑浣意味深长看节南一眼,“你呀,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好歹活得久些。”

节南无声连点头,看桑浣快步而去,神情才冷。

“别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听年颜的声音,绝对想不到他的脸那么丑。

节南淡哼,“今天找我说话的人还真多,连你都要凑热闹。干嘛?赶吉时,说吉言啊?”随眼一瞥,立刻调开目光,“你居然还能一天比一天丑,也真让我佩服了。”

那张骇人的脸,毫无血色。

节南心里奇怪,小柒难道真给这家伙下暗毒了?怎么越治越像要挂掉的样子?

年颜干裂的嘴皮动了动,“美又如何,你就算神机妙算,策无遗漏,最终也要依附男子宠爱。”

“放你的狗臭*。”小柒不在,没人管她有没有气质,节南骂得痛快,“你给我睁好了那对白兀眼珠子,看我依不依附!”

“桑节南,你的算盘我知道,但你以为挤掉了桑浣就能废掉金利挞芳一只眼,那是异想天开。”年颜的脸真像死骷髅脸,神情空白。

“哟,你知道啊?”节南语气赖皮,“那你也不提醒师叔一下?”

年颜眼皮子一眨,马上就出死鱼眼,“我不过听从她的吩咐办事,没有我说话的份,而且我早就提醒过她,她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你不要以为我站在你那边。”

“牵线木头人,牵一牵,动一动,我懂得。”节南笑语嫣然,“这么吧,我也不要你帮忙,只要你继续当木头人,弄掉桑浣,我把你弄上位,或者弄一个能听你话的人来掌理堂口,怎么样?”

她还是会顾念旧情的。

第247引 狗皮膏药

年颜八字眉一皱,还是没法子变倒八字,“不是你想当?”

节南呵笑,“我恨不得赶紧脱离,怎么可能想要往上爬?我会尽力助你,等你上位之后,顾念一起学武的份上,把我和小柒赶出神弓门,对彼此都好。”

年颜目光晃神,却很快清明,“桑节南你又耍什么诡计?”

节南耸耸肩,“我一直不懂,你们如此防备我究竟是为什么。师父死了,我手废了,小柒胖成这样,美人计也施展不开了,所以我俩无论如何不可能为金利一家三口卖命,报仇之心不能说没有,可是实在没那实力,只好求离开神弓门。你们为什么就非拽着我和小柒不放呢?”

年颜不自在得捉着右臂,“奉门主之命。”

“那就很清楚了,我俩不死,终是金利挞芳心头刺。年颜,师父死的时候,你出去执行任务,我就当你想救也不及。那么,如果金利挞芳要杀小柒,你当如何?”

年颜沉默片刻,开口道,“门主发过誓,不动你二人性命。”

节南慢慢走起来,“都说丑人聪明,我说丑人不但聪明,还狡猾。行了,咱们仨有得耗……”

她一甩袖。

年颜没瞧见,只觉一阵风,低眼发觉自己的左袖撩了上来,急忙抚平。

节南瞧得真切,年颜右臂上一大块焦皮烂肉的烧伤。

她即刻想,改天得找堇燊问问,是不是拿火把当大刀使?还有,小柒为何没给他烫伤药?故意留一块不给治,小柒坏得这么出息了?

想到这儿,喜堂里传出——

一拜天地——

年颜转身走开,

浅夏领着几个端酒丫环,轻唤,“六姑娘,夫人吩咐,等会儿拜完了堂,她和老爷要向客人们敬一轮喜酒,让您跟着过去斟酒。”

节南道好,盈然笑着过去,听赵琦对亲戚好友说她救人的英勇事迹,虽然有些大龄,也是为父母守孝才耽搁至今,还半开玩笑提到榜下捉婿,一定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再听桑浣对几家女眷说她尚未婚配,性情温良,作为关心侄女的姑母,十分属意功名在身,官不在大的侄女婿,人品老实就好。而她自己,一路呆笑扮老,呃,不,扮老实,就算经过王九崔五那类年轻才俊面前,也一派老僧入定,两眼无神装半傻。

赵府的红烛烧了一夜,人人兴高采烈,直到东方发白,刘氏离世,红事变白事,唏嘘也是唏嘘,庆幸也是庆幸,至少了完心愿,至少嫁了女儿,至少走得体面。

当了短短一晚新娘的赵雪兰,第二日就换上丧服,向赵琦请求主理母亲的丧事。虽说从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却仿佛变了个人,跟桑浣好声好气求教,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还有赵雪兰的夫君朱红,行事稳重,性格极好,与赵雪兰一外一内有商有量,还帮身体微恙的赵琦招待同僚和上官,而且他的新旧同事和顶头上司们都纷来悼念,令小小赵府大有蓬荜生辉之感,从主到仆个个惊讶原来姑爷的人缘这么好。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赵雪兰还挺有夫运。之前瞧她那样儿,配谁谁委屈,当姑子就天下太平。谁知,找了这么好一个人。朱红叫我七妹哪,问我过得惯不惯,还给我整整两贯钱当零用。”第三日,连柒小柒都夸起朱红来。

节南正在更衣,闻言就笑,“两贯钱就买通你了?”

小柒嘟嘟嘴,“你有钱,给我两贯叫小气鬼。朱红穷,给我两贯叫大好人。”

穷,大概是朱红最明显的不足。

“我没钱,师叔有钱。”不过赵府因为桑浣,小日子过得富足,多朱红和他弟弟两人,多摆两双筷子而已。

“你说,刘氏走了,师叔会一笔勾销吗?我瞧她教赵雪兰理家务还挺上心,看着很是和谐。”小柒是节南的眼,节南的耳。

“不知道。”但节南答得敷衍,“过日子哪是一天两天就能瞧出来的,这会儿赵府新旧更替,桑浣也得重新估量形势。”

仙荷走进来,“六姑娘,长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节南本来要出门的,“请我作甚?”

仙荷但答,“适才听说舅老爷舅夫人们带着表公子表姑娘他们来了,可能想见见六姑娘吧。”

碧云跑来,发布最新消息,“还有郡主……萝江郡主和郡马也来给大夫人上香,郡主指名六姑娘去说话呢。”

节南想笑,好家伙,也就是说不但她前未婚夫来了,有可能她前准公婆前准小姑前准小叔都来了,等着和她叙旧!

“我——”好笑归好笑,节南很自觉,“不大好去。”

小柒最明白,哈哈起哄,“就知你要当缩头乌龟,还说什么要送人一份大礼!”

节南知道小柒指的是刘睿,眨眨眼皮。

仙荷和碧云皆显好奇。

“这院子固若金汤,都是你的人,还装神弄鬼?说!免得我们好心办坏事,把你真身抖出去!”窗子下边一条缝,赫连骅的眼睛骨碌碌打转,表示他还活着。

小柒嗤笑,“就你没好心,说那么好听。别怪我没提醒你,没有解药,你可能比王云深还矮,不过人家有才华盖世,而你除开脸蛋身段,一无是处。”

赫连骅瞪向小柒,最恨最恼的小眼神,“别以为你胖就是杨贵妃,小爷我眼里尽瞧见肥膘,求你千万不要跟我说话,我眼仁都跟着你胖了。”

小柒笑得捧腹,“我收回,我收回,你不是一无是处。”

小柒调头征求节南的同意,“再过一刻,软筋散就发作了。要不留着他?怪好玩的。”

节南无所谓得点点头,“随你高兴。”

赫连骅闷哑一瞬,连声不迭欸欸欸,“你俩玩真的啊!”他一直以为这姐俩是吓唬自己的。

小柒蹦出去,单手一捉赫连骅衣领子,拖回她的小膳房去了。

节南才对仙荷道,“我和萝江郡主的夫君刘睿曾有过婚约,我家和刘睿家曾住同一个县城,刘睿的弟弟和我从小玩到大,刘睿的妹妹从来不待见我,我爹死后,我就跟他家解除了婚约,与刘睿他娘说好,从此相见不相识。九公子说你擅长与人打交道,那就由你说,我该避还是该迎呢?”

第248引 冷血之山

碧云跟了节南小半年,全然不知此事,听闻后倒抽口气,往后蹬一小步,吓得捂嘴。

仙荷蹙眉,沉吟半晌,有些莫可奈何,“恕仙荷愚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六姑娘还是暂且避开吧。”这堆人齐聚,灵堂变公堂,还不鸡飞狗跳!

节南却取下麻衣,重新披上。

仙荷不解,“六姑娘……”

节南淡笑,“本来我是想避开的,谁让赫儿说这儿固若金汤,叫我陡然得意,就想趁着这股势劲见见去。而且让我主动上门送礼叙旧,面子上也下不来,捡日不如撞日。”

仙荷才跟了节南没几日,只知其一手深藏不露的好功夫,不知其做事方法,这时但觉过于率性。然而,节南曾试探她的本事,她又何尝不想多了解节南?

节南看仙荷垂眼不语,立即料中对方心思,“我不知九公子是如何跟你说的,让你甘心待在我这儿,但你既然来了,就要知道我的处境。固若金汤这样的说法,得意一时也就罢了,其实我内忧外患,麻烦事多着呢。”

仙荷愕然抬眼。

节南轻笑,“你若觉着赵府好拿,准备享福了,只怕不能如愿。”

仙荷讷讷道,“不敢。九公子只说六姑娘可以保我长命。”

碧云听得一知半解,却抿牢嘴巴。

“他唬弄你的。”节南不帮某人圆谎,“自己的命自己顾,指望别人的,都是傻子。当然,我不至于把你拿来挡刀子,那也是因为与其把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捱刀,兴许多一线生机。你我只有一点共通,都没退路,只求拼一条出路。你不插我背后刀,我就带着你。”

仙荷原本有些起晕,听到最后一句,刹那清明,“能随六姑娘拼一条出路,足够了。”

世道险恶,人情凉薄,已经错托太多,却未曾见过光明正大说自私的人,反而令她心安。

节南神色淡然,但指碧云,交代仙荷,“碧云忠心可靠,却不知我们姐妹太多事,而她家里人就住城里,今后会回家的,我们就无意让她牵涉过深,做些府里的事就罢。那个非男非女不男不女的家伙,看着不牢靠,但有人制得住,可以派他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自己掂量着差使。”

节南语气不强势,可仙荷陡然起敬,谨首道是。

吩咐完毕,节南就笑得有些刁,“走,是哭还是笑,就看刘家闹不闹。他们要闹地,就怪不得我闹天。”

碧云这才出声,“哎哟,我的好姑娘,您别回回试碧云的胆,总有一日会吓飞的。”

等节南走到前头去,碧云又悄悄对仙荷道,“仙荷姐姐别让姑娘吓住,姑娘是讲理的人,咱们少说话多做事就好。

仙荷暗道真是懂事的丫头,不该说的话一字也无。

三人走出青杏居前面的小花园,眼见半个池塘的荷花骨朵俏迎人。

节南却不走了,让碧云去通报她片刻就到。

碧云去了不一会儿,仙荷突然看到一位高瘦男子出现在池塘对面,还左右张望。

节南无声笑道,“瞧,山不去就他,他自来就山。”小山这名儿多好。

仙荷明白了,“姑娘敢来,是料定他们更怕见姑娘。”

“大夫人是刘氏嫡女,刘睿他一家不得不跟着刘大学士来。萝江郡主骄傲脾气热心肠,冲喜不能来,上香肯定来,刘睿也不得不跟着来。这家子哪个都不是心甘情愿来的。”她桑节南之于刘睿一家人,如梗在喉,扎了多年,去掉后还留着俩洞呢吧。

想到这儿,她朝池塘边走了两步,大大方方让阳光照亮,对终于瞧见她的刘睿笑了笑。

刘睿起先一动不动,随后往节南这边走来,步子越跨越大,眼看就要面对面,忽然原地踌躇起来。

这闷得死人的性格啊——

节南一摇头,走上前去,声音轻快到没心没肺,“刘睿,贺你同郡主举案齐眉,早得贵子,百年白首,夫唱妇随。”

刘睿一本正经的面庞撕扯着怒愤,“桑六娘,你——”

节南等半晌都不见刘睿说下去,“这就词穷了?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偏偏笨嘴拙舌难以自表,让人郁闷。没错,是我找你娘退得亲,信物也已经丢了,男婚女嫁早不相干,你不必内疚。”

“我内疚?桑六娘你——你——”刘睿用力捶下胸口,似乎那样就能说话通畅,“你冷血!”

节南嘴角翘上,冷笑,“得你一声骂真是累死我。我还羡慕你,读书读成头脑简单,不通人情世故,父母说什么是什么,才有当上郡马的福命。”

刘睿气得脸色发青,“当初威胁我爹娘,非要订下婚约的人是你爹。到底是谁听父母的话,一天到晚纠缠我,害得我走到哪里都背着桑家女婿的污名。”

节南笑了又笑,“别这么说啊,我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还好没缠你几日就跟师父走了,后来回家探亲也没怎么你,你成天在读书。而且,因为不想再听我爹的安排,知道你们家多么无奈,我才好心退了婚。虽然没能亲口对你说,可见不着你的面,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何?洗掉污名,喜获美名,感觉大好?”

刘睿气极反笑,“好!好得很!多谢你放过我!”

“别客气。”

节南不是瞧不出刘睿的反常,但刘睿说对了,她冷血。退婚那时,她还觉得可退可不退,退不了就嫁,反正书呆子管不住她。这时却知道自己天真,低估刘氏一族。按照刘氏联姻法,十之**她会拿休书下堂,或者成为萝江郡主的足踏凳,由妻转妾。

光是想想,节南就替自己觉着侥幸,差点走错一步。

“六娘!”萝江寻来。

节南虽然瞧见萝江身后跟着刘睿的妹妹俪娘,半点不慌,“我正要进去呢,郡主何必出来找。”

萝江睨一眼刘睿,高高在上的口*问道,“郡马怎会在此?”

刘睿弯腰作揖,语气谨慎,“绕池塘散步,正好碰见六姑娘。”

果然,妻贵,夫就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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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给大家三更!

第249引 闻桑色变

“大……大哥,娘要……要走……找……找你……”刘俪娘的声音一改刁蛮气,怯生生得。

刘睿马上请示他的妻,“郡主,我去一下。”

萝江吩咐着,“快去快回,我同六娘说完话就走。”

刘睿答是,大步走前。

奇怪的是刘俪娘,耷拉着脑袋跟在后,没多看节南一眼,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节南想,也是,刘俪娘肯定不记得她从前的模样,只记得她鬼瘦。

萝江却撇笑,“这么几个字都说不利索,不能怪我不带着她,听她说话我就觉得丢人,我婆婆居然还想我娘帮着作媒,真是不知斤两,哪家肯要口吃的儿媳妇……”

节南一惊。

刘俪娘口吃了?!

臭小柒居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节南面上不动声色,敬半个地主之谊,“郡主新婚燕尔,还能来为大夫人上香,六娘在此谢过。”

“雪兰说成亲就成亲,我赶不及庆贺。她娘亲过世,我再不来探望,如何说得过去?”萝江有话不憋着,“你可别以为是因她嫁了朱公子,我故意不来。我呀,想得很明白,姻缘天定。就像我要同那个只会读书的呆子过一辈子,雪兰和朱红配成一对,都是命数,没得比较,也不用比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节南玩笑,“郡主嫁书呆,观鞠社多了雪兰,以后采莲社再说咱没才情,咱就跟她们拼了。”

萝江哈哈一点头,“对,拼了。我听爹说,受工匠名册泄密案和苏学士毒杀案的影响,工部和学士阁将有很大的变动,赵大人也会调职。不过,无论赵大人调到哪里,只要不出三城,观鞠社就保留你姐妹俩的位置,我不会不讲义气的。”

节南嗯了一声,一句刘睿的好坏话都没跟萝江说。萝江明白日子是自己过的,哪怕在她瞧来,这对小夫妻很不和谐,那也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昨日收到玉真的信,多半是病糊涂了,居然把给你的信夹了进来,还好我本就打算今日来。”萝江递来一封落梅信笺。

节南也不急着拆开看,神情自若收好,“我听说她的病好多了。”

萝江诧道,“听谁说得?她给我的信上说恐怕要开春才能回都,观鞠社的事要我多担着。这不是病没好的意思吗?雪兰刚刚丧母,我也不好跟她提。玉真提到过几日鞠英社在镇江举办春日决赛,那里离玉真所在的别庄很近,我想索性起一回社,随都安鞠英去观赛,顺便瞧瞧玉真。虽说要走几日水路,有百里老将军带队,还有崔五哥他们护航,又是玉家军统领的水域,可以万无一失。雪兰不能去,你却一定要去。”

节南一向听小细节,“玉真提得春日决赛?”

萝江没那心眼,“对啊,她要不提我还不知道。前阵子为成亲的事烦透了心,好不容易我嫁好了,安稳了,结果玉真病倒,雪兰冲喜,你也穿麻带孝,桩桩件件闹心,哪有工夫关心今春决赛开在哪儿。”

节南听到这儿,就将那封收妥的信重新拿出来,看过以后,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淡笑,叠好信纸,“没说她的病沉,只说一人待着太闷,想念观鞠社的热闹,问我近来有没有起社,诸如此类的话。”

萝江就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发帖,能去的就去,不能去的也要缴一份起社银子,等我们玩回来,赠镇江特产一份。”

节南好笑,“郡主这是嫁为人妇,懂得算账了?”

萝江一副头疼的模样,“你还真别跟我提这事。我娘说我既然成了家,自己园子里的事就得自己打理,给我一大堆东西学,我才发现银子是数得清的,花费是数不清的,当家才知油盐贵。从今以后,我不会跟你们客气,花费大家摊,只要不退社,来不来都得掏一份。”

看着萝江这样子,再想到萝江从前那样子,节南不禁笑得捧腹,真是物以类聚,刁坏的女子凑一起,乐趣更多。

“郡主,刘家人要走了。”萝江的侍女来报。

萝江嗤笑,“走就走呗,我要是去送公公婆婆,还要劳他们下跪,所以罢了。你告诉郡马,让他准备好马车,大门口候着。”

侍女应声而去。

节南回头瞧仙荷一眼,刁眼含笑,无声吐字——怕我。

仙荷抿唇,捉袖子,悄悄翘起大拇指。

刘睿家人的反应都在节南意料之中,闻桑色变,哪里用得着她出面赶人。

节南才对萝江道,“郡主真体贴公婆。”

萝江却笑冷了双目,“只怕他们不觉得我体贴,只觉得我摆架子。不过我也无所谓,那样的婆家,断绝关系也不可惜。”

节南一个字不问。

萝江反而自己叨叨往下说,“刘睿娶我之前刚纳妾。那就罢了,我爹娘都知道,还说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更何况是跟我成亲以前的事。结果,不出三日,我发现那小妾已有三个月身孕,婆家合气瞒着我不说,还把人藏了起来。他们越鬼鬼祟祟,我就越不肯罢休,等我揪出来,非打掉孩子不可,就算那是婆婆亲侄女,我也容不得。”

节南顿时想起刘俪娘的表姐薛季淑,也就不奇怪了。

萝江还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节南,“我可告诉你啊,你也得告诉雪兰,遇到这种事,我们正室绝不能心软。一个妾,怎能比正妻早生子!即便会分嫡庶,就怕将来以大欺小,乱了尊卑,到时候我们老来有心无力,只能看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节南哎哟笑道,“就当谁不知道郡主是大妇似的,芳龄十七,想到七十,还老来无力呢。”

萝江立觉自己这些话杞人忧天,吐舌大叹,“惨了,没嫁人的时候怕嫁不出去,嫁出去了却突然老十岁,变得和我娘一样絮叨了。可就算我不说,你不久后就可能听到说我狠毒的闲话。我婆婆聪明,把人藏在安阳王氏家里,便以为我不敢闹大,却不知就算藏到宫里,我也不怕。”

就是说,藏在王九家里?

那可真是要轰轰烈烈闹一场啦!

叶儿眼一转,节南起哄架秧子,“安阳王氏又如何?郡主要是不想直接杀正门,我给你指条路,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王泮林避暑去了,南山楼空关着,生人随便进!

池塘对面,远远的门里,一大串人走出来,皆不在桑节南的眼里。

赵府,已是她的棋面。

(卷二完)

第250引 暗香浮萍(月票300加更)

颂朝北都,现大今都城,神弓门总司,无树无花,大日头下也凉飕飕的。

议事堂里传出一片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堂外一双守卫正面面相觑,忽听门主怒喝一声——

“门外的人都给我滚出十丈远!任何人敢靠近,门规罚百棍!”

守卫们急忙跑开去。

堂中三人,一母一子一女,最亲的一家子。

沉香面容如皎月,大眼深邃惑魅,薄上唇厚下唇,不嘟就娇嗔邀宠,身着碧丝无袖牡丹裙,雪纱拢袖小披肩,露一大片玉美肌肤,精妙的宽束带将身段包装得凹凸有致,小蛇腰令人想勾上手。

她手翘兰花指,放下茶杯,大眼一眨,天真狐样,“娘,有话好好说,别拿古董花瓶出气,都是值大价钱的物件。”

“我以前都是好好说,你听了吗?”女儿是美人,金利挞芳自然也不差,只是眼锋过于尖锐,眼角纹又多,岁月痕迹十分明显。

泰和一脚翘上太师椅,一手玩玉球,不吭声,也不惊讶,撇笑着,好似看得很欢。

“那也是因为你没听过我的。”沉香一挥袖,茶杯跌得乱碎,“我早说过,可以为了你嫁呼儿纳,但绝不能要孩子。你当初答应得痛快,却居然在药里动手脚,致使我怀孕。你是我亲娘吗?”

挞芳怒道,“就是你亲娘,才这般费尽心思!呼儿纳至今无子,你要是一举得男,还怕大室吗?”

沉香轻蔑笑道,“我本就不怕她,一颗赤朱足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之目光转凝,“我当初嫁呼儿纳,就是为了让拓北吃醋。直到今日,我没有一日不想着他,只等他登上王位,接我进宫,我就会生他的王儿。”

挞芳叱喝,“将来呼儿纳必定封王,有我神弓门保你,你又为他生了儿子,正妃位就是你的。一生荣耀足矣,何必苦求不可能爱你的男人?”

沉香眼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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