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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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
崔衍知和林温看着一呆。
鸦婆婆却只看节南,“姑娘刚才不是已经到后面看过了吗?你们若不信,也可以自己翻一遍青鸦山,别说木兰花,青鸦山上一棵花树也没有。”
节南点点头,“我已经信了。”
鸦婆婆眼里微笑,“信了,但是——”
“但是,我还有件事要请教婆婆。”节南语气谦和。
林温对崔衍知嘀咕,“这地方说不准真有鸦神庇佑,不但你磕了头,连桑六姑娘都乖乖服耳。”
崔衍知斜好友一眼,摇头表示没话说。
节南继续道,“当年北都大战前,赵大将军将一件秘密武器藏了起来——”
崔衍知想不到节南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随便说给人听,不禁喝道,“不可!”
林温附和,“六姑娘,不能说!”
节南怎么可能听他俩的,语调平平,接着说,“赵大将军绘制了四张地图,其中三张交给信任的人带走,自己那份藏在护心镜中,以免武器落到大今手中,也希望有朝一日南颂能解开地图里的线索。”
鸦婆婆眼灿亮,瞳幽暗,“那你可知,解不开会有什么下场呢?”
第448引 东西南北
鸦婆婆问节南,解不开会有什么下场。
“死。”节南笑答。
崔衍知立觉鸦婆婆不对劲,因为只有知情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威胁感十足。
他右手捉握剑柄,轻喝,“桑节南!”
林温见状,也立刻按住自己腰后的刀。
节南却对两人摆摆手,“别急,还不到出手的时候,让我和婆婆把话说完。”
林温嘟囔,还是刻意对崔衍知嘟囔,“看吧,当她是男人,我还能服气,但要是我夫人,我可觉得窝囊死了。我真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制得住她的,已显咱们大丈夫威武。”
见崔衍知气瞪自己,林温也没住口,“你甘愿让她吃得死死的,我就只能帮你收尸。”
崔衍知扔两句,“托你这个好友的福,我已经明白自己就是找死去的。我这人就这点惹人嫌,决定的路一定要走到底,对案子也是,对感情婆婆也是,所以要劳你收尸。记得带好簸箕,估计到时都碎成骨头片了。”
“娘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你。”林温从军两个月,兵pi子的初胚出炉,“天之骄子都有这毛病,以为想要什么就能得什么。行,兄弟我支持你,别说碎成骨头片,就是碎成灰,我都会给你扫起来,重新回炉炼炼,还是一把能追姑娘的好剑。”
这两人说得那个豁然开朗,兔子耳朵的节南听得直翻白眼。不过,总算知道林温躲她是因为怕了她。同时对崔衍知的直率觉得挺惊讶,却不再有那种不舒服的厌恶感。喜欢一个人,本身并不是错,如果摆正心态的话。
“麻烦二位大人专心眼前。”只是,也要分清场合。
身后终于安静,节南才对鸦婆婆道,“我们已经拿到了四张地图,第一张玢镇,第二张青鸦山,引我们找到这里,第三张木兰花林——”
鸦婆婆打断,“我已说过,这山上没有木兰花林。”
“我也说我已经信了。”节南答得更快,“但是我觉得很奇怪。我们都知道,赵大将军当年留守北都,已经抱着战死沙场的信念,而他最后也确实战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鸦婆婆眼里闪过沉痛,“他——”却陡然收声。
节南也不*问,“既然赵大将军决意为国捐躯,为何还要自己收着一份地图呢?明知会死,明知战袍可能毁掉,地图可能落到敌人手里?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崔衍知脱口而出,“那份地图是假的。”
节南对崔衍知一点头,“没错。”
林温有自知之明,不说话最好。
鸦婆婆的神色又如刚才那般难料,微笑入眼,“我真不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问我有没有木兰花林,我如实回答你们而已,就算你们说了一大段人人皆知的旧事,我一个守庙的老婆子顶多帮你们祭一祭可怜的亡魂,实在帮不上你们。”
花花在背上待不住了,小身子拱来拱去,不出声,却是要下来的意思。
节南脱下外袍,解开布条,摸摸花花的圆脑袋,“只能玩一会儿。”
花花蹬胖腿跑起来。
鸦婆婆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姑娘是驼……”话锋一转,“……做这种事竟还带着娃娃,你怎么当娘的?”
节南不解释,但问,“鸦婆婆刚刚说我如果解不开地图就会死,为何又突然跟我兜起圈子了呢?”
鸦婆婆哑然。
“赵大将军那份地图如果是假的,真的却在哪里?”节南自问,然后自答,“其实根本没有第四张地图。人们往往会忽略眼前最明显的真相,被其他的事分心,转移了视线。赵大将军护心镜里找出来的图和其他三份地图的风格一看就不同,从一开始他就告诉另三个带走地图的人,说图有四份。所以,都想不到真相摆在眼前。”
“赵大将军为何要说谎?”崔衍知忍不住开口。
节南淡道,“算不得说谎,只能算是谋略。就像我之前说过,那三人可能被俘,可能背叛,地图可能落到敌人手里,但只要说有四份,当然会集齐了才开始解图,然后真假相混,迷惑解图的人。对赵大将军而言,最后他宁可谁都找不到,也不愿让敌人捷足先登。”
鸦婆婆忽然发出几声啊叫,从庙顶上飞下一只乌鸦。
乌鸦展翅,扎下那边的台阶去。
崔衍知听到很多脚步声,就要去看看究竟。
“不用瞧了,应该是镇上的人。”节南伸手一挡,“昨晚你醉过去之后,鸣水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忙到天亮,全镇开大会,商量着怎么拿下我们。这会儿,咱们的船应该已被他们控制,就希望百里老将军不要暴跳如雷,在我们回去之前别把船拆了。”
鸦婆婆原本沉稳的表情突然渗进一丝诧异,“百里原?”
节南立刻笑转回头,“是的,婆婆,百里原老将军本带了鞠英社小将们来同云和社比蹴鞠,谁知这位崔大人找到赵大将军护心镜里的珠子,离妃娘娘非说那珠子是朝凤珠,只好逃出了正天府。恰好我有另外三幅地图,就顺便找了过来。”
鸦婆婆神情淡下,“你这姑娘模样挺俏,怎么说话恁地油嘴滑舌。”
林温噗笑,“婆婆说得对,她仗着聪明可会欺负人。”
节南决定,从此再不说林温好,同时左臂一用力,在和蚂蚁打架的花花就飞进她的手里,三下两下绑了个紧,“花花,要打架了哦。”
花花捏起两个小拳头,笑得唇红齿白,“娘娘打打打!”
鸦婆婆心笑,就觉这对母子别不同,说话却不软,“即便是百里原,解不开木兰花林,也一样找不到东西。”
“我知道,所以我才准备下一关。”节南说到这儿,回头对花花道,“花花,东市买骏马——”
花花*声*气背起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节南说声行了。
这时,四列布衣百姓冲上来,手持长枪,各占一方,将节南他们包围。
节南,开始,扎袖子。
第449引 真正后招
小船碰大船,祥丰爬梯而上,刚落船头就见到了王泮林和堇燊。
他不知王泮林和他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只不过听了这位那么多事,他发自内心,不敢造次而已。
“九公子。堇大。”
王泮林他们的船,就停青鸦山北一处小水湾,容易藏身,背靠陡直坡,没有现成山路,满眼是树。
“月兔说青鸦镇的镇民很可能是赵家军,赵大将军安排他们在这里守护木兰花林的秘密。”
堇燊吃惊,“赵家军!”
赵家军,南颂最坚硬的盾,和赵大将军一起,英勇抗击了人数十倍于他们的今兵,让呼儿纳折损十万精锐,无力再往南追击,给孟长河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能建起锦关一带的边防军镇,守住半壁江山。
王泮林却挑眉,“月兔?”
注意力集中得完全不是地方。
吉康一边喂鹰,一边偷瞄祥丰,挤眉弄眼。
祥丰没明白,还是一本正色,“正是。青鸦镇的客栈老板灌醉我们后,召集全镇人密议,今早突袭了我们的船,制服了百里老将军和鞠英社,而客栈老板亲带两百人包围神庙,显然要对付月兔,崔推官和温二郎。他们行动迅速又整齐,绝对训练有素,并非普通黑镇匪类。”
“月兔?”王泮林仍问一样的问题。
堇燊清清嗓子,“正事要紧。”
但祥丰答道,“月兔是六姑娘的江湖名号,六姑娘让我们这么称呼的。”姑娘二字一定要省略。
王泮林不太痛快的样子,“明明是我一人的……”抬眼见祥丰一脸不知所以然,叹笑,“说下去吧。”
祥丰就道,“月兔说,赵大将军那幅是混淆视线的,真正有用的只三幅图而已。然而,除了第一张是地图,三幅图里皆隐藏着木兰辞,还是反向指引。暮至黑山头,让我们到青鸦山。暮宿黄河边,让我们住鸣水客栈。只要解开木兰花林图,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堇燊怔半晌,拢眉,下意识摇着头,张开口,却是无声惊讶。
这是一般人能想得到么?
王泮林倒是云淡风轻,“小山已知如何解了?”
祥丰点头,很肯定,“月兔说她只能拿到东西南北四把钥匙,鸦婆婆就会告诉她木兰花林在哪里。”
堇燊听不懂,“东西南北四把钥匙?”
王泮林沉吟,片刻才道,“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对方应该是摆了阵法,让人阵中取物,而且还要取对了物,否则错误的钥匙是打不开门的。”说到这儿,也摇头笑叹,“了得了得,不愧是让我拜倒裙下的姑娘,真真折服。”
堇燊看祥丰腰杆挺得笔直,就好像王泮林夸了他似得,再看自己这边的武生们,个个有些萎靡不振,心想人真不能站错队伍。
于是,他决定提振一下我方士气,“九公子,咱们也该上去了。虽说有点像捡现成便宜,不过兵不厌诈,结果很重要,尤其对九公子你,还有小山姑娘的自尊心而言。你什么都不做,小山姑娘赢了也不高兴。”
上方就是神庙!
大家抢钥匙去吧!
谁先抢到手,算谁赢!
谁先解开的,一点关系没有!
王泮林哈笑,“堇大求胜欲原来这么强,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堇燊想掐王泮林脖子。让他放水,他说无耻。让他去抢赢面,又成了自己求胜欲强?怎么着?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让堇燊想杀人的两眼瞪着,王泮林不慌不忙,“祥丰,是小山让你来报信的吧?”
祥丰立答,“当然。”
他怎么可能自做主张?
祥丰想了想,干脆直说,“虽然我不明白为何要让九公子捡便宜,毕竟九公子迄今什么都没做,只是暗暗跟在我们后面,显然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泮林还没说话,假装喂鸟的吉康不乐意了。
“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隐弓堂的人才是黄雀,要不是九公子安排昆大他们解决了隐弓堂布置在两处河道口的假渔船,你们找到东西也不可能顺利离开。”
祥丰立刻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还真让月兔说中了。她说九公子迟迟没出现,很可能是解决咱们的追兵。而且百里老将军他们的目标太大,和她先前想得不一样,拖后腿的人多了一船子,要是九公子只顾输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才真正没了后招,大伙儿只能一起跳河。”
堇燊一听,对王泮林道,“小山姑娘这意思是不跟你比了?你俩一个比一个任性,好坏由得你们自己说,活生生急死身边人!
“不,不是我们任性,而是形势比人强。隐弓堂对秘密武器势在必得,我们又不能任百里和崔衍知他们成为大今阶下囚。还有整个青鸦镇的人。如果他们曾是赵家军,为赵大将军守在这里,我们岂能眼见他们再遭大今屠杀。此时此刻,比我们当初预想的,要危险得多,如同鹰巢取卵,不是计较我和她输赢的时候。”
堇燊面容一肃,“是我错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不过——”王泮林的语气正经不了几句,“堇大听到没?我才是小山的后招哪。”
堇燊仰头看一下蓝天白云,深吸口气,“真是荣幸。”
“她的后招一向只交给小柒。”王泮林岂止荣幸,简直心花怒放。
“也不是吧?还有崔——”堇燊实在想唱反调。
结果,说过崔衍知是桑节南后招的某九,一挥手,“崔衍知不是后招,是挡箭牌。”
堇燊钢牙恨不得咬碎,这不,还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王泮林瞧堇燊气得咬牙的脸,心头暗笑,随即墨眼流转,淡道,“如此就只能打一场硬仗了!”
再说青鸦山上,这时,东西南北四方列,再分八方列,威赫赫。
崔衍知和林温,一个拔剑,一个拔刀,正要将这个镇当成贼窝,却听节南说了一句话,让他们神情大变。
“我一直很想看赵家军摆阵,平生能如愿,真是大幸。”
第450引 后背后腿
听节南说破他们的来历,鸦婆婆颇惊讶,目光微赞。
“后生可畏。这几年我一直在想,这辈子能不能等到来找我的人,而那人又会是怎样的人。想不到,木兰辞引来了一朵木兰花。姑娘叫什么名儿?若不幸死在阵中,我好帮你立碑。”
林温这时还是挺够义气的,回头嚷道,“这哪儿是赵家军?一群乌合之众才对!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武器,他们编造了这些有的没的,引人自动送上门,好打劫!”
客栈老板长枪一抖,“连舍命的决心都没有,也敢找上门来?你说我们是乌合之众,我看你们才是宵小鼠辈。告诉你们,别以为凭图找到这儿来就算本事,要是破不了此阵,照样把命留下!”
“有本事一对一单挑,以多胜少算什么!”林温不但义气,火气今日也挺大。
“看你拿刀的架势,蛤蟆胳膊举不起一片叶子。”客栈老板嗤笑,“就你这样的,也能当我南颂的兵?”
林温气红了脸,一步跨出,就要动手。
崔衍知却拉住林温,“别冲动,可能是自己人。”
鸦婆婆也道,“阿勇,不要欺负年轻人。”
然后,她又对崔衍知说,“阿勇虽然说话不中听,倒也是事实。就算百里原在此,就算你们是朝廷的人,甚至已经找到这儿来,但如果没有赴死的决心,没有破阵的智慧,单凭自己人三个字,就想坐享其成,那是不可能的。大将军拼命守护的力量,不能随便交给人,而只能交给凭真本事得到的人。”
崔衍知回应,“鸦婆婆,晚辈崔衍知,京畿提刑司推官。晚辈认为,这时不应拘泥于一道死令。北燎灭国,大今下一个要打的就是我南颂。他们的浮屠战甲刀枪不入,神臂弩虽能克制一二,但往往被大今的巨型攻城武器最先击杀。神臂弩弓箭手的培养有多难,婆婆应该比我清楚。我南颂,一定要有克制浮屠战甲的兵器,或者比弩床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广的巨型武器,否则一旦再度开战,就轮到我南颂亡国了。”
林温也道,“就是。难道我们拿到赵大将军的秘密武器之后,还能自己把自己灭了不成?”
鸦婆婆双目精光湛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可嘉,可惜天真。当年大今一路攻到北都,就同如今一路攻入西原一样轻松,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大将军之所以留守北都,是因为苦劝晖帝南撤无果,只能与晖帝共存亡。而晖帝信心满满,认定大今攻不进北都,你们可曾想过晖帝信心到底从哪里来?”
节南一言不发,听热闹,看阵法。
鸦婆婆直揭要害,“皆因党争激烈,便宜了奸臣进谗,令天子昏智,拱手送上自己的江山。”
崔衍知眉头紧锁,“婆婆这话也……”
“你说你姓崔?”鸦婆婆隐居敌国故土,却知天下事,“崔珋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崔衍知话未说完。
鸦婆婆轻哼,“崔珋一贯主和,你把东西交给你父亲,这东西大概就永不见天日了。”
“我父亲绝非奸佞。”崔衍知力争。
“是,你父亲只是胆小鬼,以生灵涂炭为借口,最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我南颂向大今俯首,每年乖乖交岁币,自己乐此不疲搞党争。如今,南颂朝堂胆小鬼奸佞鬼当道,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希望你们解开秘密。”鸦婆婆叹了叹,“可是,谁让我答应了大将军。”
崔衍知还想再说,节南却截过话去,“崔大人,多说无益,只要破阵就可以了。”
崔衍知毫无头绪,“对方有两百人左右,我们只有三个人,怎么破?”
节南笑望鸦婆婆,“此阵什么名堂,如何才算破阵,请婆婆指教。”
林温忍不住插言,“她刚刚才说不希望我们解开秘密,还能指教我们?”
节南笑容不变,“婆婆能否让我一人入阵?这二位心气高,我说一,他们说二,临了一人再拖我一后腿,我可就冤枉死了。”
林温听了,顿成鼓眼蛙。他虽佩服节南聪明,可让她说得这么没出息,自尊心难免冒头。
崔衍知反而因为节南这盆冷水,脑子里浇明白了些。既然是解密,不可能是两百人一拥而上,直接把他们干掉,其中一定有说法。
鸦婆婆让节南逗乐,“听多你几句油嘴滑舌,才发现三人中你最直率。”
节南立刻知道了,“不行,是吧?”
鸦婆婆摇头,继续笑,“你们三人一起来的,再说三个臭皮匠——”
节南忙道,“婆婆别安慰我,请入正题。”
鸦婆婆这才正经了神色,“你家娃娃方才背了四句木兰辞,你应该已经知道这阵是怎么一回事,我就简单说了。在阵中取四物,每二刻香一物,四物要都取对,取物的顺序也要对,然后四物交到我手里,我就告诉你木兰花林。”
“两刻工夫取一物?”节南没想到有时限,还短得可怜。
鸦婆婆知道节南听得清,故而也不重复,看看崔衍知和林温,倒是又提醒了一回,“二位大人要仔细刀剑无眼。”说完才转身,往阵外走去。
崔衍知喊,“等等,要是我们的刀剑无眼,杀了你们的人?”
阿勇朗声,“我们死而无憾,尽管放马过来。”
眼见鸦婆婆走出阵,崔衍知看向节南,“木兰辞四句到底如何解?”
节南说他和林温拖后腿,他心里并不好过,但他确实解读不出木兰辞或三幅画,感觉自己仿佛眼盲了一般。然而,崔衍知清楚一点,千万莫像从前逞强,要学会信任。
节南当仁不让,“木兰辞里东市西市南市北市,暗示了取物的顺序。至于取什么东西,那就是明示了。骏马,鞍鞯,辔头,长鞭这四样。”
崔衍知心想还真是直截了当,可是——
林温问出崔衍知的心声,“这些人徒步上来的,哪有马,鞍,辔头,长鞭?”
“有个穿蓝布褂的,布褂里面绣着金马;有个拇指上套着指环,指环是马鞍状;还有一个脸上带蒙巾的,为了遮住辔头;最后就是阿勇,他的腰上系着像绳子一样的东西,正是长鞭。”
不待崔衍知和林温提出异议,节南快步朝东,“二位大人,我这背后就靠你俩罩着了,死也要站着死——”
千万别摔了,扯她后腿!
第451引 小小把戏
烟雾嚣腾,火花乱溅,兵刃相撞,吆喝不断。
鸦婆婆站在庙前,看着这幅乱象,已然说不出话来。
就在不久前,那位英姿飒爽,肯定不笨的桑节南姑娘,让她觉得阵中取物就跟砍敌军首级一样简单,以至于她期望很高,打算要欣赏一下那姑娘的身手。
结果一入阵,那姑娘直接甩了几下手,东阵就完全陷在烟雾里了。然后,那姑娘飞出,将一件蓝布褂抛到她跟前。
接着,西阵窜出一大片烟花鼠,但又和节庆的烟花鼠不同,炸声十分骇人,吓得人们纷纷躲闪,阵法一下子就乱了。仍是快得不及眨眼,那姑娘把一枚指环钉在她面前的地里。
这时还有南北阵,鸦婆婆可以让他们做出几十种变化,把对手死死困住,但她目睹那姑娘玩着孩子的小把戏,不知怎么就没有了较量的心思,冷眼看桑节南把一团蒙巾抛过来,抬手挥落。
唯一让鸦婆婆觉得还不错的地方,就是那姑娘和两位儿郎组成的三角,始终没有散架,防御得密不透风。尽管她后来再想,那姑娘极可能只是利用两位儿郎保护自己背上的娃娃。
要知道,阵法的优势恰恰在于迷惑敌人的视线,将其孤立,再用集体力量把强大的敌人个个狙杀。
然而,正因为这个三角,三人护住了彼此的背心,没有陷入腹背受敌,单独苦战的困境。
鸦婆婆想得有些恍神,就听阿勇大叫一声——
“你们两个大男人,解我腰带干嘛?”
鸦婆婆定眼瞧去,看阿勇被崔珋之子拖出了阵,被另一个年轻人解了腰带,再交给桑节南。
节南脸上烟灰土灰,衣裙还被烧出不少破洞,却是笑眼眯眯,扔掉左手的长枪,接过腰带,走到鸦婆婆面前,将它放在地上,和其他三样东西并排一线。
鸦婆婆飞快瞅节南背上一眼,正好与娃娃亮亮的双眼相对。
花花拍手,“娘娘赢了!娘娘赢了!”
鸦婆婆听了,转眼对上节南的笑脸,“哦,你赢了么?”
崔衍知和林温正好走上来,比节南更狼狈,灰头土脸,衣服没有一块干净的,只有眼珠子还白,听到鸦婆婆的反问,同时一怔。
林温累得喘气都费劲,辛苦咽一口口水,“四物不是取来了?你可不能不认账。”
崔衍知看看鸦婆婆,看看节南,抱拳道,“还请婆婆说明白。”
被点了穴的阿勇躺成大字,却听得清楚,笑喊道,“有什么好说的!拿错了呗!不然你们以为自己能那么容易破了阵法?一开始就拿错了东西,我们当然随便你们瞎闹腾啦!”
林温本来一个斯文君子,顿时泄气,一*股坐到地上,又沮丧又精疲力尽,“白费劲了?!”
烟啊雾啊散开去,笑声四起,虽然阵型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斗志一星半点也不存了,秋阳暖洋洋照着,气氛竟然变成了愉快。
鸦婆婆刚想跟着笑,却突然敛目。
崔衍知和林温刀带鞘剑带鞘,桑节南刚刚扔了长枪,是赤手空拳入阵的,而哪怕再怎么儿戏,哪怕取错了物,她用数年练出来的四阵却是杀阵。
即便她并没有让四阵发挥最强威力,然而到底也是两百人的阵仗,那姑娘带着两个人就闯下一回,不仅自身安然无恙,她这边也无人重伤阵亡。
可能吗?那姑娘故意手下留情?
鸦婆婆想到就问,“桑姑娘弄这些把戏,是为了不伤人?”
节南笑眼不变,语气认真,“不伤人是不可能的,不过至少不想自己人杀自己人。”
崔衍知想说鸦婆婆可不把他们当自己人。
节南紧接着道,“婆婆有不得不守护的东西,我也一样。我不是来杀赵家军的,而是来完成赵大将军遗愿的。至于找到那样东西之后,究竟会让它不见天日,还是让它发挥力量,我不能保证。我想,赵大将军的本意只是希望南颂百姓能安居乐业。”
四周一静。
崔衍知暗道惭愧。
林温静静爬起,站直。
鸦婆婆深深望进节南眼里,仿佛要判断是真心还是假意,半晌神情无波,“说得好,只是结果都一样。你们没能从阵中取对四样物件,就没有钥匙,我也不会因为感激你明白了大将军的本意而破例。”
崔衍知忽见节南把地上四样东西拾起来,往鸦婆婆身前走了几步,将它们一送,鸦婆婆起初撇笑,也不伸手,然而随后双眼就渐渐亮起,接过东西,嘴皮子动了动。
崔衍知正想上前听两人说什么,却听一声尖啸,刺得他立刻捂耳。
不止崔衍知,几乎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尖啸音绵长不绝,有些已经受了伤的人支持不住,立即晕死过去。
刚才闯阵完全没想过用蜻螭的节南,这时丝毫不犹豫,左手抽出碧剑,对准神龛柱子上系得一大串铜铃连弹。
铜铃们一只只飞向高空,叮当——叮当——清灵的声音干扰了尖啸,人人不用再堵耳朵。
尖啸消失,柏树摇动,一道黑影,两道黑影,数道黑影跃空而来。紧跟着,台阶那儿窜上更多黑影,如鬼魅一般的步法,清一色寒水剑光,*得四阵的人直往中间退。
不等带头的几道黑影落地,节南拉起鸦婆婆就往庙后跑。
为首的黑影足尖点地,即刻转向,哈哈大笑,“蜻螭剑主,你已经跑过一回了,难道以为我还能让你跑掉两回吗?”
那是木子珩的声音。
节南没回头,但微带沙哑的声音随风传来,“阿勇,这才是赵家军该杀的人,快起来布阵!”
阿勇浑身一震,跳起来大喊,“兄弟们摆阵!这回都拿出真本事来!别辱了大将军和咱赵家军的威名!”
本来散成一盘沙的两百人,立刻同声高喝,“赵家军!赵家军!赵家军!”
崔衍知和林温想跟上节南。
前方追节南而去的黑影中,突有两道剑光闪回,杀气腾腾。
崔衍知功夫扎实,踹墙,直接飞绕过两名黑衣人,头也不回,往庙后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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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记得五一了,大家放假开心哈!
第452引 碧光剑寒
林温急刹住脚步,往旁边一闪,却还是被其中一名黑衣人划破了胳膊。
他不叫疼,反提醒众人,“大家别留情,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说完,一回头,见黑衣人一剑刺来。
林温刚觉躲不过,黑衣人的喉咙口钻出一个尖枪头。
阿勇歪头露脸,冲林温乐,“小将军才要小心啊!”
刚才互相别苗头,这会儿却是战友同袍,可以互相救命。
林温感激道谢,再抱拳道声保重,转头去追崔衍知。
然而,林温才转过弯,就见崔衍知让四名黑衣人围住,而节南背着鸦婆婆已经进了柏树林,十来道黑影在她们身后疾行。
崔衍知看到林温就喊,“快去帮她们!”
林温犹豫一下,随后一刀斩向围击崔衍知的一名黑衣人。趁黑衣人躲开,他立刻钻进包围圈,与崔衍知并肩背对,挡开一柄刺向崔衍知背心的剑。
崔衍知气急,“我不用你帮。”
林温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身前两名黑衣,“我功夫比你差远了,就算追到六姑娘,肯定要被她说拖后腿。不如帮你,咱俩早点把这几个解决掉,你就能早点过去英雄救美。虽然有九成九的可能,六姑娘根本不稀罕你救,她自己一人就能抵一前锋营。”
崔衍知哭笑不得,“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这时候还能扯?”
不过,有林温照看着他的背后,崔衍知出剑更加凌厉,瞬时将困斗的形势扭转了过来。
再说节南,照鸦婆婆的话,往林子深处的小屋跑,看不见木子珩的人影,听得清木子珩的声音,阴森彻寒。
“若你实在怕我,也可劝那老太婆把秘密说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节南纵过一条宽沟,笑声朗朗,“我要是能劝得动婆婆,就不用对付她的百人大阵,弄得灰头土脸的,连你们何时藏在树上都不知道。而且你们都瞧见了,我没能拿对四样物件,换不到钥匙。”
木子珩停了停,皱紧眉头,突然抬手,让手下们站住,“那丫头内功底子不错,我都听不出方位,而且这林子布有迷阵。”
鸦婆婆拍拍节南的肩,往右边一指。
节南足尖轻转,往右边跑。
“原来你不止会玩小把戏,还是很有些本事的。”鸦婆婆看节南背着她都不吃力,“蜻螭剑主是什么?江湖名号?”再一拍一指。
节南满眼都是树,“是。”
鸦婆婆等不到下文,“之前油嘴滑舌,此时惜字如金,真是聪明姑娘。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只怕嫁人难。”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都快二十二了,还没订亲呢。”节南油嘴来也。
鸦婆婆笑,“那两个年轻人里,有一个似乎中意你,不过感情这回事,就算你情我愿都还不一定成,更何况一厢情愿。”
“这话您得跟他说。”节南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这林子有什么道道?”
“普通的迷阵而已,挡不了高手太久。”鸦婆婆指指左边,“转出去就到了。”
节南应声,沉吟片刻,看到那座小屋时,忽然又问,“赵大将军和他的儿子们都战死沙场,今兵杀到将军府,里头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就以为女眷全逃了。民间有很多谣传,却也是老百姓们的衷心希望,希望赵氏一脉香火得以传承。而我曾听过,赵大将军的夫人柏氏也非一般妇人,擅长五行八卦机关阵,婆婆你是——”
“那个死倔的老头子,还有那三个臭小子,明明是我肚子里出来,个个像他们老子死倔。索性一家人死在一块儿也罢了,死老头子居然弄晕我。等我醒来,已在青鸦镇,听阿勇说起,我才知道他秘藏了一件武器,并且将地图分成三份。青鸦镇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等有缘人上门取钥匙。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回北都,但知道了,就不能不帮他完成心愿。”
节南将鸦婆婆放下,转身就是一拜。
鸦婆婆伸手扶节南起来,便进了屋子。
节南也不跟进去,只在屋外,悠悠擦着蜻螭。
今日,蜻螭要饮血了。
约摸过了一刻工夫,鸦婆婆没出来,木子珩却找来了,十来名黑衣迅速围住小屋。
节南左瞧瞧右看看,“韩大人没来?”
“韩大人爬山慢得很,走两步歇一步,贪看风景。”木子珩手上没有兵器。
节南却知道这人的功力绝不会在丁大先生之下,紧紧盯着他,不敢有半点轻敌,“聪明人都差不多——我也爱看风景,越是有毒蛇猛兽的地方,越贪看。”说着风景,就想起某九,暗暗希望这个后招能想出了不得的后招。
木子珩咧嘴,不像笑,像要杀人,“如果不是为了要赶在韩大人之前会一会你,我这会儿也应该在看风景。韩大人可是护你得紧,我来时,千叮万嘱我不能跟你动手。”
这位是要表示他自己很聪明么?
节南笑摇着头,“你以大欺小。我师父才是拥有不败战绩的人,而武林榜上有名的那些人,我还一个都没挑战过,平时也没多少机会用剑。再说,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嘛。”
木子珩眯眼,“哪句老话?”
“好男不跟女斗啊。”抛开面子,云淡风也清,“你比我大二十年,我还是女的,就算你赢了我,到处炫耀你打败了蜻螭剑主,大概只会成为江湖笑柄,再招来不服气的真正高手,变成冤死鬼,你可别来找我。”
木子珩怎么听怎么别扭,正有些犹豫,但听一声风啸,抬眼惊见一片碧光水刃,朝自己面门劈来。
他急忙拔地而起,这般险情中还能双掌运风,往碧光后面打下去。
然而,碧光后面无人。
那只是一道剑气,凌厉。
“你——”木子珩瞪着仍站在原地的节南。
节南却二话不说,反手将剑一背,身形晃了晃,竟从方才的地方不见了。
木子珩本能回头。
蜻蜓展翅,振出嗡吟,轻轻,往他眼底飞来,仿佛要停上荷花。
美得,妙不可言。
第453引 顶尖对决
蜻螭剑主柒珍不曾败过,除了他挑战的江湖十大高手,看过蜻螭剑的人,都已经是死人。输给他的高手们,当然也不会多谈他的剑。
江湖仅有蜻螭剑主的传说。
传说中,那把薄如蜻翅的剑能发出螭龙吟,仗剑的年轻人剑术奥妙,各大名门名派前所未见,而蜻螭剑主年纪轻轻,一身功力却有甲子。
木子珩想来,不管传说如何,这样一柄名剑,招式一定狠,杀人一定快。所以,看到蜻螭悠游而来,好似花哨剑舞,虽然叹美,转而却撇撇嘴。
他说,“不过如此。”
双掌凝气,往蜻螭尖推。
哪知蜻螭丝毫不受阻,剑刃一竖,悠悠向前。
木子珩的手掌并没有碰到剑刃,但觉掌心撕疼,急忙缩手,往旁边让。
然而,看似优雅的剑,不等他翻看掌心,竟又到了他身前。
木子珩再让。
毫不费力,碧剑又找到了目标,剑身轻振,朝木子珩飞去。
这么一让一让,等木子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小屋数丈开外。
剑,其实,一点都不慢。
他让得很快,但剑的主人动作更快,而剑招只有一个要诀——黏。
木子珩一旦明白过来,心中就有了计较,身法突然诡飘,终于快过了节南,一掌凝七分气,击向节南后肩。
节南却来一招漂亮的劈腿旋身回马枪,蜻螭剑这回快如一道闪电,直刺木子珩的手腕。
木子珩当然收手,往后跳开,还不及再出招,就见节南直奔小屋门前。
那里,他的一个手下,想要摸进屋子。
“小心!”木子珩喊了又后悔,如果不能察觉身后有人来袭,还算什么顶尖杀手?
好在那名手下几乎同时回了头,看到节南气势汹汹,倒也不含糊,一手架起长剑挡蜻螭,一脚踢向节南腰间。
隐弓堂出来的杀手,一脚就能踹掉一条性命。
节南不闪不让,蜻螭坚决切下。
对手剑断脖子断,刚猛的一脚陡软,歪死过去。
黑衣人们一看同伴被杀,立刻要群起攻之。
“谁也不准动!”木子珩命道,两眼灼亮。
方才,桑节南与他对招,一手黏字诀了得,看似简单,绝不简单,招式隐藏奥妙,阻止他发力。而与他手下对招,却又像足杀手,逞凶斗狠,无所畏惧,志在瞬间取人性命,以快打快。这姑娘,拥有很强的韧性和极高的天赋,剑招随对手的变化而变化,调整克制的方法。
还有蜻螭,切剑如切豆腐,削铁如泥。
“她的对手是我。”木子珩已经知道,这姑娘是可以与他匹敌的,并非她刚刚喊得以大欺小,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节南踩过那名杀手的尸身,蜻螭尖又垂了地,朝木子珩走去,“那就别趁我不注意,随便进婆婆的屋子。主人又没请客人进去,怎能强行闯入?再说,还有个先来后到呢。”
木子珩也朝节南走过去,“我答应你,没分出胜负之前,我的人不会进屋——”话音未落,他长臂一掷。
乌沉亚光的一团东西,飞高,又急速砸下。
节南该退则退,往后一纵。
那是一只两个拳头大的铁钉锤,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坑,让链子一拽,又飞回木子珩手中。
流星锤,能收能放,能远能近,是对付剑的好兵器。
“别说我欺负小辈。”木子珩晃着钉锤,“这根铁链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削断的。”
节南笑笑,没再说话,一剑分水光,这回身形如烟轻袅。
流星锤旋出,铁链一下子绕上了蜻螭,木子珩转着腕子,运足十成气劲,感觉那头份量忽轻,一道碧光被自己拽了过来。
木子珩顿时大喜,还以为蜻螭终于从节南手中脱出。
蜻螭真到了。
不过,节南也到了,左掌往木子珩胸口,一拍。
木子珩虽然没料到,反应却快,用左肩猛撞节南一下,然后才退了几步,喷出一口血来。
节南只退了一步,身形微晃,揉了揉被木子珩撞到的肩膀,神情不动,从未离手的蜻螭又绘出几朵剑花。
木子珩咬牙,再战。
两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身法幻妙,内力惊人,一个剑术精绝,一个钉锤凶煞,又在彼此手上吃了亏,皆施展出十成十的功力,打得又快又狠,一时之间,谁在谁手上都讨不了大便宜。
中间斗得天昏地暗,围观黑衣眼花缭乱,都没注意一胖一瘦两道人影匍匐靠近。
直到,那两道人影突然蹿起,扭断了两名黑衣的脖子。
黑衣人再顾不得围观,吆喝纷纷,向那两人招呼过去。
这么一来,节南和木子珩反而打不下去了。
木子珩一锤扫开节南,身上的劲装让蜻螭划破了好几处,加之被节南那一掌打到内伤,嘴角血丝未干,又吐一口新血,要比满身尘土的节南看着狼狈得多。
不过,节南也只是笑在表面。木子珩知道她右手不能使力,专攻右翼,这会儿裂得肯定不止右肩了。
“怎么不打了?”发现自己近来愈发像某个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除了师父,我还从未同顶尖高手认真对决过,刚刚才觉手顺,能在三十招内赢你。”
木子珩虽然内功深厚,但他没料到节南的内力不弱,先受了内伤,以至于体力难撑长久。而节南学习力强,将木子珩的流星锤揣摩了七七八八,心中已有取胜之道。更何况,节南的内劲,归功于师父和小柒早年帮她调养,年方十七时,师父用七成功力,堪堪平手。
所以,三十招赢你这话,再真没有。
木子珩自然不信,“别说三十招,一百招你都赢不了。倒是你,带着帮手,也不事先吱一声,偷偷摸摸杀了我两个人。”
节南看过去。
哎哟,她的姐姐欸,不是小柒,还是谁?而另一个瘦影,身手颇为眼熟,是赫连骅!还有,这两人皆穿一身火红劲装,戴着长耳兔面具。
节南喜忧参半,不知这两人是自作主张来凑热闹呢,还是某九后招的前招。若是后者,她可以松口气。若是前者,就是往她脖子上多勒两根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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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外面,所以刚码完这章,今天肯定来不及码第二更了,对不住亲们!
第454引 赶尽杀绝
柏林那头,金戈隐隐;柏林这头,杀气不散,战气嚣长。
那些包围了小柒和赫连骅的黑衣人,群起而攻之,自信膨胀,杀招都有着十足狠劲。小柒内力不弱,功夫也不弱,宽剑横扫,一时谁也不能靠近得了。赫连骅的动作有些迟滞,显然身体还未恢复到最佳状态,不过他毕竟是丁大先生的关门弟子,自学也成了才,单凭师门自创的武学,就化解了几回险象。
木子珩是行家,一看就明,“胖的是你师姐,轻功和你一个路数。瘦的那个内劲不稳,招式却极不简单。听说桑六姑娘在江南开帮立派,行动皆戴兔面,高手如云,还有一位帮脑,与你这个帮主地位相当,能力功力都在你之上……”
节南本想去帮小柒他们,听了这句话,柳眉高挑,“道听途说不足信。你们隐弓堂打探消息都这么马虎?”
帮脑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在她之上?
“我也没有立派,只不过人多好办事,找了些帮手,对外打同一个名号而已。”立派是大事,她没那本事,“你到底打不打了?”
木子珩忽然眯眼,“韩唐来了。”
节南一转头,看鬓丝往前飘,嘴角就笑。
兵不厌诈么?
木子珩偷袭,双臂拉弓状,平生所学都在右拳,蓄力千斤,要报节南的一掌之仇。因为他知道,等韩唐来了,他就只能抹鼻子吃灰。他也看见节南回过身来,可惜晚了,已在他发力范围之内,而她的左臂垂着,蜻螭还指着地面。
这姑娘就是太自信。
起剑势一般分为前攻,攻带防,全防备攻三种。多数人会选后两种,保证自己不给对手先发制人的机会,但同时保守,难给对手太大的威胁。然而,桑节南喜欢剑尖朝下的起势,全身都是破绽,却也不给对手看透她的打算,反而让对手疏忽大意,反中了她致命一击。
木子珩很清楚,所以才要趁桑节南不备,极快近身,出手。如此蜻螭剑来不及起来,桑节南全身破绽随他挑一个揍,就能让这姑娘收敛一下傲气。
木子珩并没有杀人的打算,他只是知道桑节南难对付,他的拳头即便蓄足十分力,也不足以要她的命。
然而,就在木子珩出拳的瞬间,看见了那双叶儿眼里的怜悯,还有一道银光,插进自己的脖子。
木子珩直直撞地,左手摸到脖子上热血汩流。
他瞪鼓了眼,口中开始冒血水,“你……你的右手……”
绝对不会看错,桑节南动得是右手。
节南不进反退,右手中那片薄刃转眼不见,淡看蜷在地上的木子珩,面冷如霜,“何必偷袭?只要你说我们接着打,我会奉陪到底,三十招内便是赢你,也没打算要你的命。”
千万别小看濒死的毒蛇,总留着同归于尽的最后一丝力气,那些急吼吼蹲听遗言的,去验收成果的,都是傻子。
“你右手……”木子珩的身体急剧起伏几下,不动了,两眼不闭。
节南无声吐出一口长气,左手揉揉右肩,“真疼——”
一转身,她往小柒他们纵去,同时喊,“木子珩已死。”
本来黑衣杀手们仗着人多,刚开始占上风,忽听木子珩死了,个个惊瞪过来,果然只见一具死不瞑目的尸身。
群龙无首,他们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跑。
节南就等他们跑。
人在慌不择路时,反而丢了求生的本事,跑向死亡。
节南冲小柒作了个手势,就从小柒身边跑了过去,去追剩下的黑衣人。
“她什么意思?”赫连骅有看没懂。
“杀。”小柒说着,返身将手中剑扔了出去。
那一剑,穿敌心而过。
赫连骅不以为然,“小鬼有何好追?”
小柒几步过去,拔剑,福兔子的面具,煞森森的声音,奔向另一名将要逃进迷阵的黑衣人,“小山说杀就杀,你怕就待着,废什么话!”
“谁怕?!”赫连骅激不起,踢起一柄青剑。
杀手们联手可能还难解决一些,一旦奔散,正好让节南他们各个击破,没一个有机会逃进迷阵,而其中一半人死在节南的蜻螭之下。
鸦婆婆从屋里出来,看着躺得七零八落的死人,再看小柒和赫连骅两张兔子脸,最后视线落在节南身上。
脸上,身上,手上,剑上,全是血,那双原本俏丽慧黠的眸子底里沉着狠绝,和刚才向她一拜的姑娘气质截然不同。
然而,鸦婆婆却能理解这种变化。
时势造英雄。就像她的丈夫,在家明明是个温和性子的人,在战场上却令人心胆俱裂。这样的人,总是能成就大事的。
心里这么想,鸦婆婆却不这么说,“我才进去多大一会儿,这儿就血流成河了。只是你杀了这些人也没用,还会有更多人来的。”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节南笑着走到鸦婆婆跟前,屋门就在婆婆身后,她一眼不往里面瞧,“这些人虽是小鬼,却已经不能回头,我今日放过他们,他们还是会乖乖回到主人那儿,改日再来作帮凶。好人滥发善心,恶人来来去去,好人总会疏忽,恶人总有机会?”
节南摇摇头,“婆婆可能瞧不过眼,可我却了解我的敌人,不是我放过他们,就会改过自新的人。而且,擒贼先擒王这套也不管用,只有硬碰硬,狠斗狠,杀对杀。”
赫连骅终于明白了节南的意图,“说得好!帮主英明!”
小柒也大声道,“没错!我们唯恐天下不乱!”
鸦婆婆失笑,这两人起哄架秧子,但节南说得却也不算错。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遇到的并非普通善恶,一分善心往往将自己置于死地。
“好了,我谢谢你们,你们现在可以走了。”鸦婆婆笑完,逐客。
小柒忙道,“好啊,好啊,我们马上走。”伸手就去拉节南,却看她倒抽冷气。
小柒眼睛就竖瞪起来,抓着节南的胳膊一路摸,最后哼哼,“你把骨头弄裂了?”
节南没好气,努努下巴,冲着木子珩,“是他,不是我。”
话音刚落,有人愤怒大喊,“谁杀了我大哥?”
木子期来了。
韩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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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我发现自从夏令时调整过来后,我老赶不上第一更的时间,这样哈,咱们改成7点。
第二更比较不定时,因为都是晚上7点以后开始码的,而且最后一卷了,比较烧脑,码得前所未有的慢,我尽量控制在10点前更,但是也有可能会到11点什么的,请大家谅解。
咱争取这个月把它好好完结哈!
么么!
第455引 个个会装
当然,来得不止韩唐和木子期,还有五六十名黑衣,比刚才那批黑衣的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小屋前的那排柏树顶跳过来,整整齐齐站在韩唐身后。
隐弓堂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节南对鸦婆婆眨眨眼,“瞧,还好我下手快吧,不然他们又多一群帮凶。”
鸦婆婆却笑不出来,神情有些凄凉,“阿勇他们没能挡住……”
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庙前的阵法没起作用。
节南乐观,“不一定,而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婆婆还是跟我走得好。”
赫连骅刚才还赞,这会儿又踩,“帮主先别说大话,我们三个能不能闯出去还不一定呢。”
鸦婆婆但道,“我不会走的。”
小柒嚼着一把豆子,嘎啦嘎啦响,“婆婆不要听这人的话,他男扮女装次数多了,有点阴阳怪气。您放心,我把您一背,我去哪儿,您就能去哪儿。您这身量,我背仨都不重。”
赫连骅当然还嘴,“婆婆也不用听她的,除了吃,她就没长项了。我不是不带着您,我是说别说得那么轻巧,要从长计议。”
小柒呸道,“这都杀到跟前来了,还从长计议。臭小山虽然想得太多,好歹那是真聪明。你只是装聪明,明明一个糊涂蛋,还是学我,跟着聪明人打打下手就行了。”
鸦婆婆听两人斗嘴,心中竟然平静了,面露微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让你们走,你们就走。”
节南低声问小柒,“王泮林呢?”
“呃?”小柒奇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我从江陵直接过来的,实在放心不下你,结果不男不女非要跟来。”
“所以,只来了你俩,没多带一个人?”节南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就我俩。”小柒答得干脆,反问,“干嘛呀?嫌少啊?”
“这种情形下,总不会嫌多。”突然想到小柒还不知道年颜和良姐姐的事,节南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小柒师姐,你来得正好,我可想死你啦!”
一切,等闯出去再说。
小柒斜睨节南,一脸惊疑,“你……吃错药了?还是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她俩姐妹情深是不错,但不会做出这种肉麻动作。若有例外,肯定有鬼,而且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节南心知自己掩饰过头,正想怎么给它掰正,木子期那边跳脚了。
“桑节南,你别想着跑,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东西要是不在这山里,你们谁都不能活着出去。快说!是不是你杀了我兄弟?”
“子期——”韩唐面色不悦。
这时的木子期,对方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怕,“韩大人一旁歇会儿,这是我木氏家仇,她就算是公主,我也要她偿命!”
节南张口,刚想承认。
鸦婆婆却道,“这人是我杀的。”
节南愕然。
鸦婆婆转而客气得对节南说道,“姑娘别再纠缠了。既然不能从东西南北四阵当中取对物件,我就不能告诉你东西藏在哪儿。这是赵大将军的军令,无人可以违背。”
木子期嗤笑,“死老太婆,想冒名顶替却不看看什么事。我大哥功夫何等了得,能死在你一个抖手抖脚,站都站不直的老太婆手里?”
鸦婆婆再道,“其他老太婆可能没那么本事,但我好歹是个将军夫人,要杀人,只需动动嘴皮子。这鸦青山,你们真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真以为这林子里只有我一个孤老婆子?”
韩唐吃惊,却又不吃惊,不为别的,只为将军夫人四个字,忽作长揖,“文生韩唐,曾与赵大将军同朝为官,向赵夫人见礼。”
节南看在眼里,不知心里什么滋味。
“你就是后来到北燎做官,官至一品,太子太傅韩唐韩大人?”鸦婆婆竟知韩唐的事,“韩大人辞官后,我听先夫说起过,他曾叹惜说皇上醉心书画,不问朝政,不识韩学士高才。”
韩唐的目光淡淡扫过节南,后者脸上冷笑连连。
韩唐道,“想不到赵大将军如此高看韩某,可惜韩某已不能向大将军言谢。”
节南挑眉,心道要是赵大将军还活着,这会儿肯定劈了韩唐。
她也不说透,只点一句,“北燎已亡,韩大人若想用赵大将军留下的宝贝救国,那就来迟了。”
鸦婆婆马上就明白了,只怕韩唐如今的身份可疑,但她最希望的是节南三人安然离开,因此装作没明白,“韩大人,那人确实是我让人杀的。起初他指名桑姑娘比试,受了挺重的内伤,杀他并不难,而且他毫无防备。”
“听她放*!”木子期死死盯着节南。
他知道,除了桑节南,这里没人有那本事,包括他自己在内,能是木子珩的对手。
韩唐往前,看了看木子珩的尸身,“子珩的致命伤在脖颈,伤口的切口似匕首所为,而且伤在左边,杀他的应该是惯用右手之人。桑节南右手已废,用左手剑。”
小柒补充,“而且她右肩骨让那死人打裂,一般人都抬不起胳膊。”
木子期目露凶光,照样往节南的方向走,“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废?我不管,我本就打算向蜻螭剑主讨教,干脆立个生死状。”
韩唐呵斥,“木子期!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你不需要服从我,你对桑节南有私怨,我也管不着,但要是耽误正事,我是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木子期双眼充红,回头瞪韩唐,“难道我兄弟就这么白死了?”
“当然不是,可赵夫人承认是她的人杀的,你又怎能找桑节南报仇?”韩唐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不可能!”木子期大喊,随即也压低了声,和韩唐说话。
鸦婆婆与节南对看一眼,不动声色,等了一会儿,问韩唐他们,“你们商量好了吗?秘密我只能告诉一方,而桑姑娘已经失去机会,所以她绝不能留在这里。”
韩唐抬手,木子期眯眼,黑衣人让出一条路。
韩唐说,“桑姑娘,你可以和你的手下人离开。”
节南很犹豫,忽然看到空中盘旋着一只——
鸽子?
第456引 南山之畔
节南迅速在脑子里盘。
她如果留下,这么多人肯定打不过来,就算韩唐顾忌她和隐弓堂堂主的关系,活捉了她,王泮林就算真有后招,也没用了。但她如果走,鸦婆婆一个人对付韩唐,那感觉可不好。
不过,她又想到鸦婆婆刚刚在屋里半晌,这位夫人又会摆弄机关,没准早有打算。
“快走。”鸦婆婆又催。
小柒看节南,“小山,我们可以杀开一条血路。”
节南看鸦婆婆,却见她眼中沉毅,忽然明白这是她的决心,而非客套。
“小柒,我们走。”节南转身就走。
小柒默了默,对鸦婆婆点个头,才去追节南。
赫连骅紧随小柒身后,似乎知道小柒难受,“咱们先出去,再想办法杀回来,留下来也不过等死。”
“……我知道。”小柒嘀咕,“师父说,这世道根本不是单凭几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到那时候,保护自己就好了。可是,我就是难受,讨厌自己没有用。”
赫连骅何尝不知,他和四皇子那么努力,想要让北燎变得强大,结果还是输给了——
韩唐!
今日之前,他根本想不到这位太子太傅一品红官,可能会是北燎灭亡的最后推手!
他虽不知究竟怎么回事,但就在北燎灭国的这个时候,韩唐带着这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鸟的杀手,在大今腹地找武器,没有半点亡国的伤痛神情,反而一副居高临下的春风得意,他就知道这人不对头了。
韩唐,曾是四皇子十分欣赏且信任的人,虽未对四皇子效忠,却和四皇子政见相同时,不吝帮忙。四皇子府上下,都把韩唐当成自己人。
这样一个人,如果是敌人,该多么可怕!
这样一个人,正因为是敌人,四皇子才一败涂地!
一直困扰着赫连骅的疑惑,看到此时的韩唐之后,一下子拨云见日!
目不斜视,从韩唐身侧走过,赫连骅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小柒,学学我,不管我现在多想砍一个人的脑袋,我都得忍住。先保住自己的命,等着,等老天爷让我们拥有改变世道的力量,那时候所有的仇人一顿解决!”
小柒偏头看看那张漂亮妖艳的兔子脸,“我们可能改变世道吗?”
“怎么不可能?”已经走进迷阵,节南却听得一字不漏,“如今的世道不正由韩唐,盛文帝,魑离王这些人*控着吗?他们能,我们也能,但我们需要时间。”
师父,桑家,年颜,良姐姐,很多人的死,虽然她无力挽救,但她愈来愈明白。
每个人的死都不是无谓的,他们帮她照亮了前路,让所有的愤怒委屈痛苦忍耐终于有了意义,不是等待命运,而是迎向命运,向敌人学习耐心,看远,甚至看过自己的生命线,看到下一代,下下一代,然后到了那时,世道就会成为她所希望的,太平盛世。
大唐盛世,不是由李世民开启的,而是比李世民更早的隋朝一群文臣武将开始坚信改变,且努力,并传承。隐弓堂这时能布下天罗地网,正是几代人的布局,到了收网的时候而已。而她们,还只是一群小鱼,奋力抗争也摆脱不了,才觉对世道无力。
其实,想错了。
“今日时势造出的英雄,是韩唐,是隐弓堂,是魑离王,哪怕他们的作为让人不耻,魑离王统治天下的理念也不能让人认可,可他们的布局却是成功的。他们钻了乱世的空子。南颂积弱,北燎积弱,大今后方空虚乏力,用最老套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而魑离,进入了兵强马壮的黄金期,也许还真有气吞天下的待发力。”节南吐一口气,笑了笑,“不承认也不行。”
小柒拿下兔面,以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节南,然后肯定得点了点头,“小山,你真得很聪明。”
赫连骅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这番言论,就算当今最能说会道的理学家,也未必能辩得过,如真理贯脑。
“所以,我们必须看得更远。”前方看似没有路,却走出一个人,“历史的洪流,不会因一丝风改变方向,却会因飓风改变,只要将正确的信念传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力量汇聚过来,最终再造时势!”
苍青衫,流风袖,俊逸面容,气息仿佛清远冷漠,那双曾经似寒星的墨眸如今却透出旭阳热力。
这朵青云,已然,停落南山之畔。
“姓王的,排九的,你终于来了。”
节南眼底灼灼。
真奇妙!
她和他的思想,常常就像两道同起同伏同进同退的波浪。别人觉得性情乖张,脑思怪异,心思刁坏,她和他却有默契,却能彼此理解,哪怕嘴上不服,心里却服。
和人下棋没意思,但她和他的联手棋,互相较劲,又出奇默契,最终出来的棋面才是最惊艳的!
“来了。”王泮林浅笑,张开双臂。
节南足尖轻点,疾奔过去。
眼看就要两人相拥,一幅让人不好意思看下去的画面。
结果,节南临怀抱而刹车,以王泮林为中心,前后左右上下找一圈,“别告诉我,你一个人来的。”
王泮林也没有要抱佳人的意思,双手放在节南的肩头,看她疼眯了眼的表情,手立刻就顺着她的胳膊用力捏下去,“别告诉我,你入了宝山却空手而回。”
“哈?”节南立刻打开王泮林的手,往后蹦一步,抱臂撇笑,“以为你想我呢,原来还打着捡现成便宜的主意,一箭双雕?”
“小山怎么这么想我?明明是你先求一战,我虽然伤了心,但好不容易调试过来了,还觉你我自大王岭之后终于又能对手一局,颇为期待。结果,你说不比就不比,让我准备后招接应你,我什么都由着你,你却说我居心不良。孔老夫子说得真是不错——”王泮林突然消声。
因为,节南笑了,笑得欢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王泮林叹息,终将节南抱进怀里。
比起说爱,她和他就只会冷着性子,嬉笑着,算计着,说着和感情全然无关的话,却将彼此的命交给对方,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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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问起夏令时的问题,南半球夏令时过了一段时间啦,原来和国内差3小时,现在只差2小时,所以时不时掉链子。
第457引 放兔子撒
“矫情!”小柒轻嗤一声。
节南听见了,回过头来眨眼睛,“就是矫情,怎么了?”
小柒吐吐舌,抽了抽鼻子,嘀咕,“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算你运气好。”
赫连骅难得没嘲笑,伸手想摸小柒的头,最终改拍她的背,“这两人都是妖孽,要是没有相互喜欢,而是敌对的情形,这世道只怕更不好收拾。”
“呸,小山才不是妖孽,是仙女下凡,把王九感化收服了,从此少一只为祸人间的妖孽。”小柒给赫连骅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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