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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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里的老夫老妻折腾得不轻, 倦极沉睡,前院却是一夜灯火通明,夜不成寐。

厢房中,两眼乌青的柳絮气得将桌上的花瓶打碎, 等了一夜,世子都没有回来,果然是被魏氏给留住。

她的眼珠子转几下,梳妆打扮一番, 前往三房。

万姨娘还纳闷着,怎么世子院中的柳姨娘会来她的屋子, 就见柳絮一副宠妾的作派,然后眼热地看着她身边的珞哥儿, 万姨娘使个眼色,旁边的婆子就将珞哥儿带下去。

柳絮将话语绕了几绕,竟是来询问她如何得三爷一直荣宠不衰的。

“柳姨娘, 咱们做妾的, 就要有做妾的本份, 你问的那些, 让我着实为难,半点也答不上来。”

“万姐姐就不要谦虚,谁人不知你可是三爷的心头肉,连正房的那位都要避让三分。”

万姨娘脸一沉,“柳妹妹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你这是说我们三爷宠妾灭妻, 万一传言出去,我们三爷要置于何地?”

接着深呼一口气站起来,“柳妹妹,祸从口出,多舌必失,请慎言,今日我屋子事多,就不多留你。”

这是逐客?

柳絮气呼呼地走回前院,本来还以为这个万姨娘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如此胆小。

万姨娘见她走后,眼光暗下来,柳絮如此性子,眼下得宠,世子护着,世子夫人自然不好收拾她,等魏氏逮到空子,恐怕她的下场不会太好。

婆子小心地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大纸包,满脸的笑,“这是二房夫人送来的肉干,说是给四公子当个零嘴儿。”

“快快拿过来,”万姨娘高兴起来,见肉干深红油亮,一口咬下去,唇齿生香,“替我备份谢礼,二夫人有心,咱们不能失礼。”

“是,姨娘。”

等婆子下去,她的脸色终是好看起来,幸亏当初她对丁氏卖个好,将世子夫人想换亲的消息递过去,二夫人这是投桃报李,跟她走动起来。

如今三小姐是将来的三皇子妃,且三小姐宅心仁厚,以后必会对珞哥儿有所看顾。

正想着,南三爷抱着珞哥儿进来,她温婉地笑着,伸手接过儿子。

南三爷很是开心,满脸都是笑意,“一段时间没有抱,珞儿似是重了些。”

万姨娘还没有开口,珞哥儿便抢着回道,“儿子最近吃得多,琅弟经常给我带好吃的,我很快就会和三姐姐一样胖。”

“二房的四公子常来找珞哥儿玩耍,每回都带些好吃的零嘴儿,珞哥儿现在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给四公子留一份,兄弟俩很是要好。”

南三爷听到万姨娘的解释,一把将珞哥儿举起来,“好,如此甚好。”

————

南珊美美睡过一晚后,觉得神轻气爽,可是看到饭桌上,摆放着还是如进宫前一般无二的菜色后,脸色终于不好起来。

昨天刚回府时,她娘还欢天喜地下厨给做了满满一大桌好吃的,说是心疼她瘦了,要替她补身子,才过一晚上,就变了卦。

她想起姜妙音口中的贪吃盅,爹和琅儿可能体内也有,究竟是谁做的呢?

粉色的唇咬着筷子,旁边的千喜见着,以为自家小姐是对菜色不满,小心问道,“三小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南珊呆看她一眼,就桌上这一小半碗饭加一碟子素菜,她应该满意吗?

千喜自知问错,立马闭嘴不说话,装死一样的站在不动。

外面万福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严肃的老嬷嬷以及魏氏。

那老嬷嬷见着南珊,弯腰行礼,“奴婢见过三小姐。”

南珊还纳闷着,就听魏氏补充,“珊姐儿,这位是皇后派来的洪嬷嬷,专门来教导你宫规礼仪的,从今日起,便是你的教养嬷嬷。”

南珊这才反应过来,嫁给皇子确实是要学规矩的。

她点下头,“洪嬷嬷好。”

洪嬷嬷将半抬起眼,算是看清她的长相,心中暗思,果然如皇后所说的粗鄙不堪,身形肥胖,满脸呆相。

若被南珊知道这个嬷嬷的心中所想,怕是要暴躁,她现在哪里肥胖,已经瘦了很多,而且她脸上肉乎乎的那是可爱,哪里是呆相。

洪嬷嬷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些满意,算这三小姐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要节食瘦身。

立在南珊后面的装死的千喜被洪嬷嬷瞪一眼,挤到一边,换上自己站在南珊的后面。

南珊客气道,“洪嬷嬷可用过食,不如请先下去用饭后,再稍加歇息。”

“谢三小姐美意,奴婢已经用过了。”

说完就着银箸,替南珊布菜,总共就只有一个素菜,不一会儿,小碗中就青绿一片,看得人更加没有胃口。

南珊木然地举着箸,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淑女些。

“咳,”洪嬷嬷假意咳一声,“三小姐,再细口一些,嚼得时间有些长,应是左三右三,共六下。”

筷子停在半空,南珊无比郁闷,还要再细口,那一口要多少粒米,总不会只有三颗吧。

一直以来,她的习惯都是充分咀嚼食物,好助消化,穿越成侯府的小姐,用饭时不发出声音也能做到。

宫里果然是吃人的地方,就这规矩,真让人受不了,吃个饭都不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心中悠叹口气,夹起二三粒饭,嚼六下咽下去,味如嚼蜡。

等用过饭后,立马便开始训练。

南珊更是郁闷,这个洪嬷嬷的精神可真好,才来侯府,连口气都不喘,就马上开始让她练仪态。

幸好现在天气转凉,空气清爽,日头也不似夏季那么毒辣。

她顶着一碗水站在院子里,按照洪嬷嬷的吩咐收腹挺胸,笔直地站着。

不过一会儿,她就有些坚持不住,微弯后背,松下腰,洪嬷嬷手中的戒尺就挥过来,毫不客气地打在她的臀上。

看着偷窥的丁氏心疼不已,当个皇子妃这么麻烦,还真不想女儿嫁过去,要不是身边的大丫头留香死死地拉着她,她就要冲过去把女儿带走。

戒尺细长,洪嬷嬷用着巧劲,打在身上分外的痛,南珊痛得想骂娘,这个洪嬷嬷居然动真格的。

如此过了一天,她算是看清楚,皇后根本就没安好心,派来这个洪嬷嬷,分明是借着教导的名头,来给她下马威的。

她稍有不对,那戒尺就打过来,一天下来,不知挨了多少下,只觉得后臀处火辣辣的,想必红肿一片。

晚间,丁氏心疼地褪下她的裤子,看着白嫩的*股,一脸的茫然,明明看着女儿当时眉头紧皱,现在脸上也是疼得龇牙咧嘴,怎么半点印子都看不到。

南珊见娘举着药油在发呆,马上明白自己身上可能并没有什么红紫之类的伤处,暗想宫中的嬷嬷这手技巧真是炉火纯青。

等丁氏走了,她侧身躺在塌上,想着将要嫁的那人,又想到另一张脸,莫名地觉得两人的样子重叠在一块。

疯了!

她扯着被子蒙着自己的头,这是被打得多了,脑子不好使吧。

明明是长得天差地别的两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股疼得不能全身躺下,她久久不能入睡,猛然一骨碌拾起来,她可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为何要受这样的罪。

再说,她受这样的罪,身为未婚夫的三皇子知道吗?

这罪可不能白受。

翌日天还没亮,梳洗一番后,便带着千喜万福出了府,主仆三人直奔位于皇城外南街的三皇子府。

南珊坐在马车里,霸气地让千喜去叫门。

千喜昂着头,一脸骄傲地奔到雄伟的大门边,将虎头上的门环拉得震天响,在清晨中发出沉浑的巨响。

很快,一位灰衣老仆将门打开,眯着眼,见着千喜,莫名奇妙地看着她,“姑娘是不是走错门,我们这里是三皇子府。”

“没错,找的就是三皇子府,我们小姐是德勇侯府的三小姐,有事来找你们三皇子。”

老仆一听,刚看着还似昏睡的眼睛一亮,看着外面不起眼的马车,心思转了几转。

若真是南府三小姐,那可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从赐婚到现在,也没见自家主子有什么行动,怕是默认这门亲事。

他赶紧将人请进去,带到堂厅,一面派人去禀报主子。

主仆三人在厅中等着,南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厅内的布置。

简单,大气又古朴,半点也不见奢华。

突然一声虎啸,震耳欲聋,千喜万福一个没顶住,吓得瘫软在地。

紧着着,眼前一花,似有狂风卷进来,一只大虎窜进厅中,两人失声尖叫起来。

大虎似鄙夷地看她们一眼,径直咬着南珊的衣裙,往外扯动,示意她跟上。

南珊心中明白,连忙跟上去,一人一虎跑起来,快速朝府中后院奔去。

千喜万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自家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和老虎一起走了。

直到老仆说明大虎是三皇子养的,她们这才缓过来,可心中却是不停地打鼓,传言果然不错,三皇子这性子怪僻,哪有人在府中养虎的。

南珊跟着大虎,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长身玉立的男子背手执剑,发上似有水气,晨曦中,如万丈金光环绕。

见着她,淡然地问道,“何事?”

一个男人,长成这个样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深吸口气,眼下不是为美色所迷的时候,解决正事要紧,“确实是有事相求,请问三皇子,是否对这门亲事没有异议,那么我做为未来的三皇子妃,是不是可以行使一些权力?”

凌重华睨她一眼,示意她讲下去。

“是这样子的,皇后派给我一位教导嬷嬷,可我与这位教导嬷嬷性格合不来,做为您未来的皇子妃,我想给自己找个合心的嬷嬷可不可以,我是不是有权力要求换一位嬷嬷。”

南珊稍显圆润的脸上全是理所当然,仰着头看着他,刚才因跟着大虎一路跑来,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双凤眼熠熠生辉,似有星火闪动。

“你看,这教养嬷嬷说得好听,是来教导我宫规的,其实也是个下人,下人要趁手用得才舒心,我的要求也不高,对方至少要如我的心意,我学起来才会更用心,事半功倍,三皇子,你说是不是?”

凌重华半天不语,蹲在旁边的大虎吼叫一声,南珊立马道,“看,大虎也觉得我说的在理,是吧。”

大虎又吼一声,算是回应。

南珊神色得意起来,给大虎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凌重华眼中有淡淡的笑意,性格不合?哪里来的歪理,可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却让人莫名的熟悉,仿佛说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样子。

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好,你想换什么样子的,可有瞧中的?”

这么爽快?

南珊有些愣神,她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唇舌,连理由都准备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一一陈述,就这么答应了。

换谁呢?

她脑子一闪,“我记得当日进宫验身时,有一位杜嬷嬷,看着还算不错,不如就她吧。”

“好。”

凌重华的双眼直视着她,似要穿透她的灵魂,她不敢正眼迎视,只能紧紧地盯着他的衣服,不敢抬头。

月白袍子衣襟处依然绣着凌霄花,缠绕向上,高高开在枝头的花儿似要腾飞起来。

凌霄,凌霄。

她闭上眼,心中念着这两个字,一片苦涩。

多少年了,梦中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不过一刹那,她立马醒神过来,此刻哪里是发呆的时候,睁开眼睛惊了一跳。

就见三皇子离她如此之近,他略弯着身子,俯看着她,近到她都能数清那黑眸上面的睫毛。

许是男子的眼神太过灼灼,南珊被烧得脸颊都快要起火,得到准话后,也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逃也似的飞奔出府,连千喜和万福在后面的呼唤都没听见。

南珊晕乎乎地回府,跟在后面的千喜和万福也都松口气,一脸的劫后余生,想着小姐如果嫁给三皇子,她们以后便要天天面对大虎,腿肚子都发软。

三人回到府中,就见洪嬷嬷一脸不满地坐在院子正中央,旁边站着丁氏和魏氏,魏氏一见南珊,便立马训责,“珊姐儿,你出府怎么也不和人打个招呼,害得洪嬷嬷一直苦等。”

丁氏立马相讥,“我们珊姐儿不过是出个门,什么时候还要和下人报备。”

奴才等主子,向来不是如此吗?

南珊将娘拉到一边,看着魏氏道,“怎么?大伯娘这话的意思是,洪嬷嬷不能等我,只能我等洪嬷嬷,我竟不知何时,一个奴才也能有如此大的权力。”

听到南珊语气里的讥讽,洪嬷嬷脸色愈加难看,“三小姐如此玩劣,恕奴婢无能为力,只能回禀皇后,另请高明。”

“好,我也正有此意。”

魏氏与洪嬷嬷的脸同时一僵,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见似有人从远处飘飞过来,落在院子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躲在远处探头的钟蔻珠和南琬都仿佛被施咒般,定住身子。

凌重华一身的白衣,颀长的身子如雪松般清冷笔挺,玉面红唇,黑眸如墨,宽大的袖子随着风摆着,飘逸出尘。

“三皇子,你怎么来了?”

南珊开心地迎上去,根本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而且速度这么快。

未婚夫来撑腰,好有面子,只不过出场方式是不是太过招摇,没见所有人都被他美色倾倒。

让人有一种想要将他藏起来的冲动。

暗想自己这未婚夫行事是不是太过随心所欲,哪有人入府不从正门,也不派人通传,直接从外面飞进来的?

可院子中的众人,仿佛没人注意到这个,她们的耳中只听进去南珊的那声惊呼。

三皇子?

不会吧,这就是传说中性子暴虐,孤僻的三皇子,长得居然出此出尘绝艳,为何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洪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跪拜在地,所有的下人都跪下,主子们全弯着腰行大礼,连原本躲在暗处的钟蔻珠和南琬也站出来,盈盈行礼。

外面,杜嬷嬷气喘吁吁地被侍卫提着,心内却是欢喜的,南三小姐亲自点名让她来当教养嬷嬷,可没把一众姐妹给羡慕死。

凌重华冰冷地看着洪嬷嬷,孟氏那蠢东西派来的,无非是看南三小姐出身低,提前压势头下威风,以后对她俯首听耳,相当于给四皇子找个帮手。

洪嬷嬷看着被侍卫带进来的杜嬷嬷,冷汗滴下来,心道不好,果然就听三皇子如寒石般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不愿意教导南三小姐,那便换一个吧。”

“三皇子,老奴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派来的…”

男人寒光四射的眸光让洪嬷嬷噤了声,这位三皇子,虽然很少露面,可是在陛下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她低下头去,自己不过是个奴才,也罢,等回宫见到皇后再做打算。

凌重华环顾众人,尤其是在魏氏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瞥见匆匆赶来的南家三兄弟,三兄弟连忙行礼,南宏焘一脸的欣喜,“三皇子,你过府怎么不事先派个人通知微臣,臣好开门迎接。”

他一抬手,“不必多礼,事先没有打招呼,便不请自来,说起来,还是本殿下的不是,只不过南三小姐是本殿下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切不可有任何的怠慢,尔等明白?”

“明白,明白。”

南世子慌忙答着,三皇子看中珊姐儿,对侯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宫中的婕妤娘娘来说,也无疑是个仰仗。

他有心想巴结,于是试探着问道,“三皇子,府中略备薄酒,不如共饮一杯。”

“改天吧。”

说完,凌重华看一眼南珊,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为何,心虚地低下头去。

偷瞄的视线中,那人飘身离去,留下一干人惊艳地睁大着眼。

她长吁一口气,暗道自己心虚个什么鬼,这三皇子眼神跟能穿透人似的,看得她又想回避,同时又心肝儿直跳。

丁氏满脸红光地看着女儿,怪不得女儿满意,如此仙人般的男子,换作是她,才不管什么性子怪,直接点头同意。

南珊被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在哪个时代,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是多么的重要,昨日她娘还忧心重重,现在只差没有两眼放光,立马将她打包送到三皇子府。

未来夫君太绝色,这是不是好事?

凌重华走了好半天,院中的人才回过神来,魏氏见着丈夫的脸色,心里不上不下的,昨日的甜蜜还在,有心想撒个娇什么的,又拉不下脸。

只得跟在丈夫的后面,不甘地回了正院。

众人都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出色的男子,钟蔻珠失神地看着南珊,传言都是骗人的,害得人一直以为三皇子必是相貌丑陋不堪,才能配得上那样残虐的性子。

可见着真人,哪里有半点暴力的样子,分明是一位郎绝独艳的男子。

不由衷心地替南珊高兴,“三表妹,恭喜你。”

“谢谢表姐。”

自从宫中出来,南珊还是第一次见钟蔻珠,见她清减不少,眼下都有青影,知道必定是姑母*她熬夜做功课所致。

她有心相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送杜嬷嬷来的侍卫顺便将洪嬷嬷带走。

杜嬷嬷走到南珊的面前,行大礼,“奴婢见过三小姐。”

“杜嬷嬷请起,在宫的时日,嬷嬷与我多有关照,我心中感念,想着再与嬷嬷相处,故而与三皇子提及,望嬷嬷莫要怪罪。”

“三小姐折煞奴婢,能教导三小姐,是奴婢前世的福气,他人盼都盼不来。”

南珊笑了,无论在宫中杜嬷嬷是出于何种原因对她照顾,她都认这份情。

于是给丁氏等人引见杜嬷嬷,丁氏早就听女儿说过,在宫中时有个嬷嬷对她颇为照应,想来就是这位杜嬷嬷,自然是亲切相待。

南家的爷们见三皇子离去,也不好再呆在女眷之地,纷纷告辞。

南琬不发一言地盯着南珊看,然后连句话都没有说便走了,钟蔻珠撇下嘴,“三表妹,四表妹因为落选一事,最近心情很是不好,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都是自家姐妹,我自是不会的。”

南珊才不在意南琬的态度,她一向跟着南瑾,从来都不带正眼看人,这样的无礼,又不是第一次。

显然,三皇子驾临侯府的事情已经传遍,等南琬回到三房时,符氏正满脸酸意地对身边的婆子发牢骚。

“那二房的蠢货也不知是走得哪门子的狗屎运,三皇子都亲自上门来给她撑腰。”

瞥见女儿双眼发痴,不由得大惊失色,“琬姐儿,这是怎么了?”

“娘,”南琬的眼中迸出疯狂的光彩,“无论如何,蒋家的那门亲事都要退掉,女儿绝不会嫁过去的。”

符氏松口气,原来是这事,琬姐儿不说,她心中也有数,已与大嫂挑明,总该给她一点时间处理。

“你放心,娘也不会同意的,凭什么姐妹们都入皇家门,你却要嫁给一个破落户,说一千道一万,我都不会让你嫁过去。”

南琬点下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从那一摞诗中抽出一张。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轻读着,双唇翕动,眼露痴迷。

那样的男子,世间罕见,长相风姿无人能敌,若是能与他赏花月下,吟诗谈词,何等快哉。

什么大皇子,什么四皇子,与他一比,如云与泥,天差地别。

她抚着发烫的双颊,不知想到何处,羞红了脸,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猛地喝两口凉茶水,压下热气。

又忿忿想到,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上天对他何其不公,不仅有那些恶意中伤的流言,居然还指婚那么一位痴肥女。

若她能相伴左右,必然极尽温情待之,两人琴瑟和鸣,以她嫡女的身份,做个侧妃足够,加上她的才气,岂是南珊能比的。

且让那木呆子占着正妃的位置,看自己与三皇子做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

让世人都用羡艳的目光追随她。

————

三皇子现身德勇侯府,不仅在侯府中掀起涟漪,在本就不平静的帝京中,更如投入巨石般,惊起三层浪。

谁人不知这位三皇子性子孤怪,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从未在京中现过身,便是宫中的人,见过的也没有几个。

可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有反对陛下赐的亲事,而且还上门替南三小姐撑腰,让人不解。

他此次露面,帝京中铺天盖地的都在议论,很快大家都知道,三皇子长得貌若仙人,神姿出众。

京中的贵女们,暗自绞烂手中的帕子,谁能想到传言中暴虐无常的三皇子,竟然光华高洁得如天上的仙人。

若早知道,在大殿中拼了命也要稳住身形,让那大虎选中,可恨的是,如此美好的男子,平白让德勇侯二房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子之女得了去。

好不甘心。

她们都忘了,当时在殿中是如何的失态,吓得差点尿裤子,再来一次,照样让她们花容失色,哭爹喊娘。

其次气倒的就是孟皇后,宫女们拼命地替她揉心口,那个孽子,三番五次下她脸,可皇帝那边却是由着他。

洪嬷嬷是她派去的人,陛下半个字都不说,就让人换回来,简直是打她的脸,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随后她就卧塌称病,宫中一时间流言四起,三皇子大不孝,将皇后给气病了。

一晃半个月,陛下不仅没有来探望,反而宫中多了一位瑾妃,孟皇后气得胸口痛,真病倒了。

她半躺在塌上,盯着恭敬地站在下面的女子,越发来气,心口堵得慌。

一家子勾人的下三滥。

长得丑的会作妖,引得孽子相护,这个号称第一才女的,也是个骨子里的浪荡货。

南瑾身着宫装,背挺得直直的,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子,腰勒得细细的,恭敬地站着。

紫色的宫妃服衬得她皮肤越发如雪般莹白。

孟皇后看得一阵心头火起,这样一副好身段儿,杨柳细腰娇人脸,怪不得陛下贪欢,不顾龙体,与她痴缠。

这个新封的瑾妃刚进宫时称病,没过两日就活蹦乱跳起来,接着在御花园中深夜抚琴吟诗,将陛下引过去,陛下惊为天人,亲自将人抱上龙塌,听说当夜里水都传了三回。

好个不知羞的,还说是什么清高的才女,跟风尘女子有何区别。

也不知陛下哪里来的精力,以往一个月里在在她宫里歇两回,总是勉力才来那么一次,有时甚至盖上被子就睡觉。

新得个美人,就一夜三回,听得她都心热。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陛下都呆在翠华宫中,独宠瑾妃一人,夜夜要水。

后宫的妃子们都快将自家宫门口的青砖踩烂,长夜漫漫,别人娇吟承欢,她们却要孤枕入眠。

想到这,皇后眼中如淬毒般射向南瑾,南瑾低着头,站得笔直。

突然瞄见踏进殿中的一双男子的金边黑靴,认出来人,半抬着眼,一颗眼泪挂在睫毛上,微微地颤动着,似落非落。

四皇子的心似被扎了一下,想着最近听到的事,父皇宠幸了她,听说初承恩宠就要了三回水,他差点呕出血来,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却在父皇的龙塌上承欢。

别人说新封的瑾妃好手段,弹琴作诗将父皇引去,可他知道,她一向清高,怕是心情苦闷抚琴散心,被父皇瞧见,夺了去。

孟皇后见儿子眼中的怜惜,只觉得胸口更疼,厉声道,“瑾妃侍奉陛下有功,记得做好自己的本份,侍候得好了,本宫自然有赏,退下吧。”

南瑾弯腰退下,孟皇后挥退众人,转身一巴掌打在四皇子的脸上,“你不要命了,当着我的面都敢和那个狐媚子眉来眼去,若被你父皇看见,皇位还有你什么事?”

四皇子心中忿忿,死握着拳,他的父皇,与他有夺妻之恨,可是偏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陪在父皇的身边强言欢笑。

他的太阳穴上青筋毕现,双目如火般,最后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就拂袖而去,孟皇后气得差点晕去过。

南瑾得宠,生气的不止孟皇后一人,宫中的其它女人都看着呢。

年纪大的如贤妃,反倒不会吃这些酸味,她儿子长成,自己年老色衰,那些个男女情情爱爱的,已经无关紧要。

可育有皇帝最小儿子的栾贵妃哪里肯依,她的儿子正好八个月,自从入宫以来,独宠后宫。

谁知半路杀出个南瑾,生生将这份宠爱夺走,看着襁褓中的六皇子,心生不甘。

老人们常说,老儿子大孙子,男人的命根子,往日里,陛下不说一天跑三回,却是每天都要来逗下小皇子。

她再温柔小意地陪着,八成也就宿在景叶宫,可是自打选秀过后,多了三个美人,就开始变了。

起初还是好的,陛下按例临幸另两个美人,那两个美人都是世家的庶女,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过隔上一日,还会来她的宫中看小皇子,顺便留宿。

可自打那南婕妤初被临幸就封妃,足有半个多月,陛下都没有踏足她的景叶宫一步。

她想了想,狠下心,抱着小皇子就出了门。

另一边的永泰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三儿子越发像雨寻的那张脸,出了神。

见儿子好看的眉眼微蹙,不自在地出声,“华儿,你如此重视那个南家的三姑娘,可她出身着实低了些,要不要父皇封她个郡主?”

说完脊背一寒,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说到父皇二字时,华儿的眼中黑得如墨,似是极不认同。

永泰帝心中叹息,自五岁起,他便不再唤自己父皇,怕是还在责怪当年他没有保护好雨寻,时至今日,看来对生母的死还未释怀。

“不必。”

凌重华吐出两字,起身告退,长睫毛覆下的眸中全是冷光,他的人,所有的荣耀,他会亲自奉上,何需借别人之手。

走出大殿,便迎面遇上大皇子,大皇子硬着头皮,不看他的脸,笑道,“三皇弟,你我以后也算是连襟,改日共饮一杯如何?”

“我的正妃与你的妾室如何能相提并论,哪里算连襟。”

大皇子一噎,脸阴下来,凌重华仿若没看见般,从他身边径直过。

此情景被四皇子看个正着,自从采选过后,他与大皇子的争斗从暗处转到明处,见对方被无情打脸,甚觉快意。

大皇子想与他争,休想,皇位只能是他的,等成为那天下第一人,定要夺回心爱的女人。

远远地看着抱着一个襁褓的栾贵妃,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那个大红襁褓中的婴儿,是他的皇弟。

可是对于他来说,兄弟不过是与自己争权的人,幸好这个年纪太小,不然…

栾贵妃也看见四皇子,两人略一见礼,她便侧身而过。

对于长成的这几位皇子,她还是有些发怵的,因为不知皇权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中,反正她的儿子是没什么戏。

这个四皇子,无疑是最有可能之人。

永泰帝正拿着一张画轴陷入深思,上面的绝色女子与凌重华有八分相似,正是他的生母雨寻。

猛然听见外的太监传唱,“栾贵妃求见。”

他阴着脸,将画轴收好,正想训斥一番,见栾贵妃手中抱着小皇子,立马转个脸。

“爱妃不好好在自己宫中呆着,跑到前殿来做什么,还将显儿带来,万一惊了风怎么办?”

栾贵妃娇笑道,“陛下,不是臣妾想来,而是显儿,在宫中咦咦呀呀个不停,多日未见到他的父皇,甚是想念,臣妾无法,只有将他抱来。”

说着走上前来,嗔怪地看醒来的小皇子一眼,“说来也怪,臣妾一说带他去见父皇,他马上就乖了,可见满心眼里都是陛下呢。”

永泰帝被她这么一说,半点火气都没了,伸手将小儿子接过来,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眼睛睁得圆圆的,逗弄起来。

许是幼年缺少亲情,永泰帝此人最是重情,也容易心软。

栾贵妃抱着小皇子出马,自然将陛下勾到景叶宫。

南瑾听到今日不用侍寝的消息,却是长松一口气,捏着自己一身的酸痛,昨日那个可以称作父亲的中年男人力气倒是大得吓人,将她折腾得不轻。

白日里又在皇后那里站了半天,腿肚子都发软,自穿越以来,锦衣玉食,走哪里都是听到他人的溢美之辞,何曾受过这样的委曲。

又想着永泰帝夜里脱掉衣服如白斩鸡般的身材,还有如女人四五个月般大的肚子,一阵作呕。

她要的是翩翩美男,永泰帝虽然不丑,四皇子长得就像他,想来年轻时应该长得也很俊俏,可毕竟中年人的身体,略显富态,肚子又大,让人如何喜欢。

都怪大皇子,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自己就会嫁给四皇子,四皇子正年轻,俊朗高贵,岂是人到中年的陛下可比。

虽然陛下一喜之下晋了妃位,可说得难听些就是妾室,等陛下归天,最多是个幽居的太妃,这根本就不是她想像的生活。

她要的是耀眼夺目,万人景仰。

冷艳的脸阴着,暗下决心,不能就这样屈服于命运。

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女子,穿越异世,难道还比不过古人,史书不是有载,武则天当年也是李治父皇的妃子,后来还不是成为皇后,甚至女皇。

如此想着,她的斗志又燃起来,夺回四皇子的心才是正理。

等隔两日永泰帝又歇在翠华宫里,她承欢后,娇喘着气,“陛下,臣妾自入宫以来,常常思念家中,不知可以见见母亲及姐妹。”

永泰帝将她娇软的身子搂着,一脸的满足,“爱妃可以召她们入宫说话。”

南瑾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不顾身无寸褛,在塌上跪谢龙恩,娇弱纤细的身子一览无余,惹得永泰帝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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