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魔王的另一种结局 第14章 雪山上

巨大的夫斯山脉如一条巨龙卧在若星汉大陆的中央，古塔利山脉像一只龙爪一样伸出来，一直延伸到里法尔平原。在这巨龙脚下，有着一个小城镇叫路苦达，这个发音已类似矮人族的语言，证明这儿已是里法尔王国的边界，距矮人的领地不远了。而这里这正是矮人与人类混居的又一个城镇。

　　这个小镇是人类与矮人进行贸易的重要场所。所以路上经常能看见背着大包、提着斧头横冲直撞的矮人。事实上因为短腿矮人们几乎没有“走”这个概念，他们总是以飞快的频率摆动他们的双腿。所以他们很不喜欢弯曲的道路和纵横的篱笆，你经常能在某堵墙或某片栏杆上看见矮人的印迹。因为这些粗壮的小家伙习惯了在雪山上飞奔着追逐巨熊或雪猿，一旦他们跑得兴起，就很难刹住脚。曾经发生人类的羊在路上被飞奔而来的矮人撞死的情况，或在吃午饭时两个嬉闹追逐的矮人忽然冲破泥墙撞了进来，然后从另一边直撞出去，留下满身是泥的一家人坐在桌子前目瞪口呆。

　　但镇上居民却宽厚地容忍了这一切，毕竟，矮人总是诚实地以便宜的价格卖给他们名贵的兽皮、兽胆或出色的兵器甲胄，这些东西运到内地都能卖出好价钱，而在这里矮人们用一双上好的毛皮靴只不过换你身上一点儿发亮的小装饰或是草编的小昆虫什么的，他们喜欢这些玩艺儿好像人类喜欢发亮的钻石。矮人视金银珠宝如粪土，因为那在雪山上一点儿用也没有，雪山上有的是金矿宝石矿。有时，矮人在山谷中捡到了这些发亮的东西就高兴地收藏起来，好到山下人类的村庄去换点儿好玩的东西。所以，大家欢迎矮人们，而内地的商人也一批批蜂拥而来。春夏雪化山路好走的时候，更是有人直接爬上雪山进入矮人们的营地以便换得好的货物，他们经常能有意外的收获。

　　这天，明康恩走出了他的小屋，眯着眼睛望了望天空，阳光明媚，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要到镇中心的小酒馆去买点儿好的烧酒和下酒菜。半个月待在屋中没有出来使他觉得自己的老骨头有些僵硬了。他回头看了看桌上厚厚的树皮纸，带上了门。

　　风从窗户偷偷进去翻动着那些纸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一页上写着：若星汉史前4291年：魔族与亡灵族战争开始，魔族开始向地面逃亡……康德护送队一行也来到了雪山脚下。他们是都里斯、阿兹、水晶、罗恩，还有总是心事重重的云迪。而落魄雇兵团的里德、亚漠斯他们却因为兜中没钱，放弃了拯救世界，另寻有赏金的工作去了。

　　当一行人推开明康恩小屋的门时，屋内却空无一人。

　　都里斯上去翻动着那些发黄的纸页，康德也走上去，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魔王卡奇云德以其无比的威力带领地上魔族击溃地下魔族，并迫使亡灵族臣服，统一了地下世界，定都坎图斯蒂，成为第十一代魔王，从此具备了后来进攻人类与精灵的力量。坎图斯蒂在他统治下也迅速成为地下大陆最大的城市，这座地下城市一度达到上千层，横跨数千里，面积是地上人类最大城市平图培的三百倍……这是前1105年的事情……“卡奇云德……”“当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直到现在，大人们还常用这个名字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说：‘你晚上不回家，魔王卡奇云德会出现把你抓走。’”罗恩说。

　　大家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如果他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就更笑不出了。那是最强的邪神，当年人类最强大的圣骑士们在最后的神殿废墟的决战中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才打败他，而这些英雄们也差不多伤亡殆尽。”都里斯说。

　　“这些纸是什么？是《若星汉史诗》？”阿兹说，把桌上的纸卷翻得乱七八糟，“那些记录古代法师咒语的地方在哪里？”“别弄乱它们！”罗恩一把将埋在纸堆里的阿兹从桌上揪下来，对众人说，“我老师其实在当年就对古籍有深厚的兴趣，他这多年来隐居做的事情，就是根据精灵族的原始版本和他自己从大碰撞后保留下来的珍贵资料里整理出忠于真相的若星汉史，而不是那些礼天教的神学者们出于宗教目的改得面目全非的东西。”“这里有一些奇怪的文字，想必就是那无比珍贵的古精灵语的原始版本了？”云迪道。

　　“是啊是啊，就是这些了。那些史前伟大的咒语，只有用古精灵语版上的文字念出的咒语才是有用的……啊？全都看不懂！”阿兹又跳上桌去，这次都里斯把他拽了下来。

　　“我老师可能是大陆上惟一一个懂得古精灵语的人了。”罗恩说，“其实矮人与精灵从前的文字是统一的，古精灵语就是他们的文字，但分裂和大碰撞使他们的灿烂文化失落了。”“是的。”罗恩说，他抬头看看变暗的天色，“老师为什么出去这么长时间？我出去找他。”罗恩走出门去。

　　“咦？外面好像暗了许多。雪山怎么是黑色的？”阿兹说。

　　“天本来就要黑了嘛。”罗恩说，他探头看了一眼，“咦，是有点儿不对，怎么一点儿反光也没了，好像大片的雪融化了。”都里斯凝神听听，好像察觉了什么，脸上露出疑虑。

　　“有什么不对吗？”云迪问。

　　“我也出去看一看。”都里斯冲进了门外的夜色。云迪看看屋中，康德对眼前的事无动于衷，只顾看着桌上的若星汉古卷出神。

　　明康恩看着那仿佛正被画笔涂成黑色的雪山，他知道那是一支暗黑军队正在拥出大地。铁靴踏过雪野，天空变成血色，夕阳躲入黑云之后，不知道这个小镇还能不能再有黎明了。

　　“老师。”罗恩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什么？”“罗恩？你回来了？看，一支魔军来到了这里，几百年来，很少看到魔人出现在地面了。”“老师，”罗恩低下头，“我想，他们是来找我们的。”“你们？”明康恩回过头去。

　　“老师，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拿出你圣骑士的力量来吧，要知道，当年你们曾以无数人的牺牲作为代价打败了那可怕的魔王。现在，他的灵魂正寄存在一个人的体内，随时可能苏醒重生。”“魔王……”明康恩望着被光折射的赤红的天空，“这可真是个老朋友了。”明康恩和罗恩回到了小木屋。

　　“外面雪山上好像发生了战斗？”云迪问着，“都里斯也没有回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罗恩说，“老师，请告诉我们如何消灭魔王的灵魂？”明康恩望了望桌边读着若星汉古卷的康德，对罗恩说：“我们去外面谈吧，不要打扰他。”云迪、罗恩、阿兹、水晶跟着明康恩走到了屋外。

　　“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毁灭掉那个躯体，那么魔王的灵魂就无从依附了。”“杀死他？不，”云迪喊起来，“那是一个活的生命，他并没有错。”“云迪，你怎么了？”罗恩吃惊地问，“当初要我们来杀死康德的不正是你吗？”“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云迪喃喃地说，“也许，当我发现那邪恶的康德也曾是个普通人……当他为了救我而成为亡灵……而戴上那头盔，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掩面流着泪自责道。

　　“你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来思考对错。”罗恩说。

　　“还有另一种方法……”明康恩叹息了一声，“但太困难了。”“那是什么？”水晶问。

　　“使用一个复杂的法术，使我们的灵魂脱离自己的身体，进入他的内心世界，去杀死魔王。”红光的天幕下，云迪、罗恩、明康恩在一片黑暗空地上站住了。这里空旷冷寂，远处的雪山只是一片憧憧黑影，看不见远方。未来会是如何，可能就在数分钟后揭晓。

　　“这里就是康德的内心世界？如此阴暗。”“光线代表着他的心情，看来他很忧郁。”明康恩说，“你们看那山峰……”众人看去，遥远处，一座极高的山峰上正汇聚着庞大的云层，直耸天际，仿佛全世界的风暴都藏在那云层之中。

　　“真可怕！”罗恩说。

　　“我想那就是魔王意志占据的地方，如果暴风冲出云层，开始席卷整个世界，那么康德的内心也将完全被邪恶所占据了。”“可我们怎么去那儿呢？”“这是内心的世界，要学会使用冥想的力量。”明康恩闭上了眼睛。一会儿，远处铁青色云际下，一只巨鹰飞来了。

　　“跳上它的背。”康德站在高山崖边，望着远处天空中如小点般的巨鹰。

　　“力量……”康德望着自己的手，“我能感觉到那力量……可我明白，每使用它一次，邪恶就会侵入我体内一分。”“成为新的魔王并不幸福，因为他是仇恨与阴谋的汇聚点，承担着雷霆般的愤怒。现在，背叛者的军队就正在想着毁灭他们的王。好让亡灵大祭司统御整个地下城，那才是恐怖的开始。”“难道我应该帮助你？”“我从不企求帮助，而是你别无选择。你拒绝我力量的结果就是被毁灭。看吧，你终会使用我的力量，而那时你就会唤醒我。一次，再一次，直到你再无法将我的意志压制下去，那时我们就将融为一体，新的魔王就诞生了。”“又一次的战争……”“是人类自己点燃的仇恨之火，将蔓延百代。你看到了明康恩留在小木屋上的古卷译本，真实的历史……而不是被那些神祭史官们篡改过的。你知道一千年前，本来没有人与魔的区别……”“看啊，下面的大地上，发生了什么事？”巨鹰背上，罗恩顶着强风喊道。

　　云迪向下望去，她惊呆了，那是两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草原上列阵。一面，是几十个铁甲的方阵，黑压压地移动着，像绿色的大海中飘移的巨礁。而另一面，数以万计的骑兵正分成几路，如洪流冲下雪山，向那些铁甲的巨礁撞去。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场战争？”罗恩惊讶地说，“还有这么宏大的规模。”“巨鹰啊，快些高举翅膀吧，我们没有时间了。”明康恩却不知为何像视而不见。

　　巨鹰疾飞，云雾如幕时起时落，每次大地现露出来，都展现着不同的场景，就像史卷上的长幅巨画。

　　骑兵的阵营被铁甲的军团击败了，大地上满是倒伏的尸体……火光席卷了草原，无数人冲出帐篷，惊慌逃难……大火焚烧过的地方，迁来了无数的移民，他们建立起村落，开垦田地，村庄像蘑菇群一样长大，联为一体……几十万人的工匠被召集起来了，他们挖开了运河，建造起了伟大的城墙……那巨大城市的中心，一座宏伟圣殿高耸起来……一个王朝诞生了。

　　“我认识这座城市……”罗恩说。

　　“这是我们的都城，俄拉培德，大地上最宏伟的城市。”明康恩说。

　　“是的，也是三百年前被从俄拉培德的地下涌出的魔军血洗的地方，漫长的战争由此开始，直到魔王卡奇云德被打败，灵魂封入圣骑士的盔甲……”罗恩回忆着历史，“但那一刻魔王的诅咒使天空降下陨星，东西两大陆相互碰撞，雪山隆起，地震毁去了所有的城市，旧王朝毁灭了……那是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它是依德尔族的发源地，那里有依德尔人祖先的血和图腾。千年前你们斯昂部族将它从依德尔人手中夺走，千年前你们斯昂部族用剑与火将依德尔族赶入地下，然后才有了你们的文明、你们的宗教，才有了天主与魔鬼！千年前本没有人与魔的分别，因为人族将他们的兄弟驱入地下，从此才有了魔族！这些经过你们的历史上没有写！被修订过的《若星汉史诗》上没有写。现在你们知道了为什么人类和魔族有千年的战火，为什么魔族一直要重返地面，为什么魔王在战败时发下的诅咒居然可以实现……因为触怒神明的不是魔族而是人类！所以神要让他们赢得没有胜利者的战争！所以在魔族重新被绝望地封入地下的那一刻，大陆开始碰撞，海啸发生，地下喷出无数火石，那是战死者的怨灵，把王朝和繁盛建立在其他种族尸骨上的人是不该生存于这个世界上的！什么人类来自天国，而其他种族是生于地下，天生要受人类支配，这就是你们的教义！什么圣骑士们的丰功伟业，你们东征西讨！不过是以帝国的铁蹄踏碎无数人的安乐家园，这种东西本就该永远被埋在历史的泥沼之中！”康德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这个声音震碎了，知道他无法回避这个声音，因为这是他心中的声音，捂起耳朵是没有用的。如果正义与邪恶本来就不过是胜利者才配定义的事情，那么魔王与天使又有什么分别？远处，那巨鹰越飞越近了。

　　“不！老师，您说的这些难道是真的？”鹰背上，罗恩高喊着，“大地上重现的是当年人族把魔族驱入地下的场景？难道经卷上所说魔族自古居住在地下是错误的吗？”明康恩却沉默了，无比可怕的沉默。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们这些？”罗恩喊着。

　　“罗恩，这就是为什么我只教给你古精灵语，让你去各地搜集《若星汉史诗》的原始版本，而从来没有教过你剑与魔法。战争，除了仇恨什么也不能证明，因为历史是很快就容易被忘记和修改的。”明康恩叹息着。

　　神话崩溃了，历史幻灭了，什么才是真实？当年的圣骑士，是不是也像今天的魔人一样，疯狂地扫灭平民的家园？发黄的古卷，像是一碰就碎，却又如铁一般冰冷的铭碑。

　　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是不可信的。

　　此时，魔王是不是复生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明白了，邪恶与否，并不在于你是魔王还是骑士，而是你为什么而使用力量。”那个声音叹息着。

　　“接受命运吧，做个勇敢的人。康德。”暴风喷出了山峰之巅的云层，巨鹰在风暴与闪电前就像一张纸片般无力。

　　云迪知道，他们无法再接近康德了。

　　黑暗的风暴席卷了天空，当云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坐在小木屋中，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而康德，却已经不见了。

　　都里斯静坐在雪山的岩石上，拄着他的长剑，身上已结了一层冰雪。远处看就像黑岩的一部分。他沉思着，四周的响声恍如无闻。

　　这时，一双穿着高筒黑战靴的脚轻轻踏着雪走到了他面前。

　　“你想好了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都里斯抬头，他看见了一个戴着面罩，穿着黑色紧身软甲和白色披风，相貌姣好的魔族女子。

　　“路华美亚……”“你还在犹豫什么？在想要不要重回地下城和自己人作战？几十万精锐魔族战士自相残杀，烈火湖都被尸体填满了！大祭司根本就是要把所有不服从他的魔族力量全消灭，这个时候你却逃到地面上来了！”她越说越气愤，一把将都里斯搡出老远，撞倒了木墙，并从破屋另一边摔到雪地上。不等他爬起来，那叫路华美亚的女子又跳过来将他拎起。

　　“路华美亚，和自己人的战争再勇敢又怎么样呢？”“华优冰其斯！不要再逃避了，不论魔王能不能归来，我们站出来阻止这一切吧，我们可以做到的。”“可是……现在我能做什么？”路华美亚将一块冰凉而沉重的铁牌交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你的铁符，虽然你的军团已经被毁……但你还在！这支军队就没有消亡！来吧，给我一个希望！”路华美亚摘下了面罩，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容，额上却有一道伤痕。她注视着都里斯，长发在风中飞舞：“告诉我，华优冰其斯将重新回到我们中间，和我一起战斗。”都里斯握紧那块铁符，仿佛全身的热量都被它吸去了，血又变得像魔族一样寒冷，他的语调也变得冰冷了：“回到地下城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他将铁牌高举向空中凝视着。

　　他的身体忽然一震，路华美亚从背后抱住了他。

　　“谢谢你……谢谢……”她终于像个小女孩一样哭起来，“我太孤单了，我就快撑不住了，可现在有你了，我什么也不怕了……”都里斯走向雪山，对面，是黑压压的魔军。

　　“华优冰其斯，”那魔将大步地走上前来，“告诉我，我们伟大的王现在在哪里？”都里斯冷笑：“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侯洛伊？”“你不再是四大军团长之一了，你已经是地下国度的叛徒！你居然还用法术改变了你的身体，现在我的剑本可以直接刺入你的胸膛……”“是吗？谁给你权力？卡奇云德王殿下？你们才是叛军！你们替亡灵大祭司屠杀所有仍忠于王者的将领和战士。现在，你们又想到这里来阻止王者的复生！”“无耻的谎言，不要企图煽动我的战士们。”“好吧，既然你们也自称是忠于王者的，那么就站在原地，复生王者的事由我去做。保卫国王不需要这么多军队，杀死国王才需要！”侯洛伊冷笑了：“现在最先要杀死的，是你。”他一挥手，魔军们拔出了剑。

　　“等等！”“如果”跳了出来，“这个人真的是华优冰其斯？四大军团长之一？”“是的，那个叛徒。”侯洛伊咆哮着，“现在他还和人族站在一起。”“叛徒？可我族的军队却正想找到并杀死自己的王！”华优冰其斯冷笑着。

　　“我们该信谁？”“如果”望着“难道”，“华优冰其斯是我从小崇敬的英雄，他虽然叛逃出了地下城，可他不会撒谎的。”“可大祭司抚养了并保护了我们。”“难道”抓着头，“我不能相信它是想消灭卡奇云德王而独占地下国度的。”“你们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忠于卡奇云德王的战士，站到我这边来！”华优冰其斯喊着。

　　“杀了他……”侯洛伊狂怒地喊。

　　忽然间，他惊慌地转头，听着山后传来的声音。

　　“这是什么？”“好像是……龙的啸声……”有人喊。

　　一双巨翼突然从山后腾起，那火龙跳上了山顶的岩石，伸头向下狂啸着。它的背后，数百条巨大的黑影急掠而出。

　　“这是叛军的飞龙！”侯洛伊惊叫道。

　　体型小而快速的长翼飞龙喷出火焰，飞龙背上的骑手射出强力的弓箭。掠过之处，侯洛伊的步兵阵型如狂风吹过麦田一般大片倒伏了下去。

　　但飞龙骑兵们的两翼很快飞来了密集的弓箭，这纵然射不穿飞龙的厚皮，却也有许多骑手倒栽了下去。而它们飞过的地方，许多卧倒躲避的兵士又站了起来，从背后射出弓箭。

　　“强弩！用强弩！”侯洛伊喊道。

　　巨大的弩车架起来，三个士兵用一架，一人调整方向，两人拉开。强弩可以穿透飞龙的身体，很快就有龙的尸体落在了雪地上。

　　飞龙军在魔军阵中翻飞，四处遇上箭雨，左冲右突而不能出去，很快要变成地面魔军的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