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上一章:2 | 下一章:4 |
亲们,电脑与手机端都用www.xiuluoxiaoshuo.com打开访问,非常方便,一定要记住哦。
“请务必记住,”史迈利诚恳地劝告他年轻的听众,假如他得请求他们在离开之前把善款放进募捐箱,想必也会选择同样的语气,“受过私立教育的英国男士——还有英国女士,如果你允许我这么说——是全世界最会装的伪君子。”他等着笑声平息下来,“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会是这样,只要我们可耻的教育体系不改变。没有人比他们更会油嘴滑舌地哄骗别人,没有人比他们更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没有人比他们更能巧妙地隐匿自己的行动,没有人比他们更难于承认自己是个该死的傻瓜。本来自己都给吓傻了,偏偏表现得比谁都勇敢;本来痛苦万分,偏偏装得比谁都开心;本来恨透了你,偏偏比谁都会拍你的马屁。论起这些本事,谁都比不上来自所谓特权阶层、喜好社交的英国男女。他们站在你身旁排队等公共汽车的时候,说不定正在经历高达十二级的精神崩溃,可即使你是他们最好的朋友,也根本看不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些最优秀的情报官员却成了最糟糕的,而最糟糕的反倒成了最优秀的。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最难以指挥的情报员就是你们自己。”
我毫不怀疑,就史迈利自己而言,他心下所指的是我们当中最狡猾的骗子比尔·海顿。但对我来说,他指的却是本——没错,虽然有点难以承认,还有年轻的内德,说不定也包括上了年纪的这一个。
那是在我没能干掉“熊猫”保镖的那天下午。疲惫而又沮丧的我回到自己在巴特西28的公寓,发现房门没上锁,两个身穿灰色西服的人正在翻检我桌子上的文件。
我冲进去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没正眼瞧我。靠近门口的那个是人事组的头儿;另一个身材肥胖、神情严肃的男子看不出多大年纪,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投向我的眼神里透着某种令人厌恶的怜悯。
“最近你跟你那个朋友卡文迪什联系是什么时候?”人事组的头儿若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翻起了我的文件。
“他是你的朋友,对吧?”我正竭力让自己定下神来,神情严肃的人郁郁不乐地问道,“你怎么称呼他?本?还是阿诺?”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我叫他本。这是怎么回事?”
“你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什么时候?”人事组的头儿重复了一遍,把我当时的女朋友写来的一堆信推到旁边,“他打电话给你吗?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一个星期前收到了他的一张明信片。怎么了?”
“明信片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好像把它撕掉了。要不就是放在书桌里。你们两位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撕掉了?”
“扔掉了。”
“撕掉听起来有点刻意,对不对?明信片是什么样的?”人事组的头儿说着又拽出一只抽屉,“你给我待那儿别动。”
“正面有个姑娘的照片,本在另一面上写了几行字。明信片是什么样的关你们什么事?请你们出去。”
“写的是什么?”
“没什么。上头写着:‘亲爱的内德,这是我刚钓到的,你不在这儿我可真高兴。爱你的本。’你们给我出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拽开了一个抽屉。
“很高兴我没法跟他抢女朋友了吧,我猜。是个玩笑。”
“你常常抢他的女人吗?”
“我们从没和同一个女人交往过。从来都没有。”
“那你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友谊,”我愤然说道,“你们他妈的到底要找什么?我觉得你们最好马上离开。你们两个。”
“我找不到,”人事组的头儿把我的又一叠私人信件丢到一旁,向他的胖子同伴抱怨道,“什么明信片都没有。你该不是在撒谎吧,内德?”
神情严肃的男子始终在盯着我。他投向我的目光仍旧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同情,仿佛在说这种事轮到谁头上都有可能,而我们对此完全无能为力。“明信片是怎么送来的,内德?”他问道。他的嗓音跟他的举止一样,也带着试探和惋惜的意味。
“邮寄来的。还能怎么送?”我粗鲁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公开邮件?”神情严肃的男子伤感地说,“不是通过其他途径,比如情报部的邮袋?”
“是军队邮件,”我答道,“战地邮局。从柏林寄出,贴着一枚英国邮票。是本地邮差送来的。”
“内德,你还记不记得战地邮局的编号了?”神情严肃的男子极为谨慎地问,“我是说邮戳上的编号?”
“就是个普通的柏林邮局编号,我想。”我反驳说。在如此谦恭有礼的一个人面前,要保持住怒气冲冲的状态很不容易。“好像是四十号吧。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受够了。”
“不管怎么说,你总能确信明信片肯定是从柏林寄出的吧?我的意思是,这是你当时的印象吧?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这样?那个柏林邮局的编号——你能肯定吗?”“和他寄给我的其他明信片一模一样。我可没有仔细检查。”我说。我看到人事组的头儿又拽出书桌的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怒火又蹿了起来。
“是那种海报女郎吧,内德?”神情严肃的男子问道,脸上的笑容透着惭愧。显然他这是在为人事组的头儿道歉,也是为他自己。
“是裸体的,没错。估计是个妓女,光着背,别过头看着。所以我把它扔掉了。怕清洁女工瞧见。”
“哦,现在你倒能想起来了啊!”人事组的头儿喊道,刷地转过身面对着我,“‘我把它扔掉了!’可惜啊,你怎么不早点儿说?”
“哎,行了,雷克斯,”神情严肃的男子息事宁人地说,“内德进门时完全给搞懵了。换了谁不得是这样?”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我身上。“你在跟监视组一起执行任务,对吧?蒙蒂说你干得很不错。对了,她是彩色的吗?你说的那个裸体姑娘?”
“对。”
“他总给你寄明信片,还是偶尔会写封信来?”
“只有明信片。”
“寄了几张?”
“他到那边后寄了三四张吧。”
“都是彩色的?”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吧。应该是的。”
“上头印的都是姑娘?”
“好像是的。”
“哦,可你还是能记得。当然会记得。我猜都是裸体的吧?”
“是的。”
“另外几张明信片在哪儿?”
“肯定也被我扔掉了。”
“因为清洁女工?”
“对。”
“怕她看到会难为情?”
“没错!”
听到这里,神情严肃的男子仔细想了一会儿。“这么说,这些下流的明信片——请原谅,我不是有意冒犯,真的不是——算是你们之间常开的一种玩笑喽?”
“对他来说,是的。”
“可你没有给他回过?要是回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别觉得不好意思。没时间了。”
“我没觉得不好意思!我一次都没回过。没错,明信片是我们常开的玩笑。而且变得越来越低级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总看到它们摆在门厅的桌上等着我去取,我都已经有点厌烦了。辛普森先生也是这样。他是房东。他让我写封信给本,就说别再寄明信片过来。他说这些东西把公寓的名声给搞坏了。两位,你们俩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人事组的头儿答了话。“唉,我们还以为你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呢,”他的声音显得很气馁,“本·卡文迪什失踪了。可以说,他手下的情报员也失踪了。其中两个人上了今天早晨的《新德意志报》29。英国间谍网被当场破获。伦敦的各家晚报迟些时候也会刊载这一消息。他不知去向已经有三天了。这位是史迈利先生。他想跟你谈谈。你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回见。”
一时间我肯定是晕头转向了,因为等到我再看见史迈利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我房间地毯的中央,神色黯然地打量着四周他和人事组头儿搞出的一片狼藉。
“我在河对面的贝瓦特街上有座房子,”他主动说道,好像那房子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或许我们可以到那边去,要是你不介意的话。算不上有多整洁,不过比这儿要好一点。”
我们开着史迈利那辆寒酸的小奥斯汀上了路,车速慢得让人以为他是在送老弱病残,可能他当时就是这么看我的。已是黄昏时分。阿尔伯特桥上的白灯笼飘飘荡荡地迎向我们,仿佛是从水中升起的马车车灯。本,我绝望地想,你到底做了什么?本,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贝瓦特街堵得厉害,我们把车停进了一条小巷。停车对史迈利来说简直跟把邮轮开进船坞一样复杂,但他总算是停好了,我们下了车往回走。我记得跟在他旁边走路实在太难,他走路时两条胳膊向外撇,还甩得老高,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记得他鼓起勇气转动自家前门钥匙的样子,还有走进门厅时的警觉神情。家对他来说仿佛是个危险的地方,现在我已经知道情况确实如此。门厅里放着好几天的牛奶,起居室里有一盘吃了一半的排骨炖豌豆。唱机的转盘无声无息地旋转着。就算不是天才也能猜得出,他是匆忙之间被叫出去的——很可能是昨晚人事组的头儿找的他——当时他一边吃着排骨炖豆,一边听着音乐。
他晃进厨房去找苏打水,准备加到我们喝的威士忌里。我在他后面跟着。史迈利身上有种东西会让你觉得,他的孤独仿佛是你造成的。厨房里到处是打开的食品罐头,水槽里堆满了脏盘子。他调威士忌的时候我开始洗盘子,于是他从门后摸出一条茶巾,把盘子擦干收起来。
“你和本两个人是挺出名的搭档,对不对?”他问。“对,我们在沙拉特住一个宿舍。”
“宿舍里有——厨房,两个卧室,还有卫生间吧?”
“没有厨房。”
“你们在训练课程中也是一对?”
“最后一年在一起。你得选个搭档,学会彼此配合。”
“自己选吗?还是上头给你们配好?”
“先自己选,然后上头要么批准,要么拆开。”
“这之后你们俩就得始终在一起了,不管境况如何?”
“差不多是这样。”
“最后一整年都在一起?那可是训练期的一半时间呢。白天晚上都在一块儿?简直跟结了婚一样吧?”
我想不通他干吗要追问这些早已知道的事情。
“所有的事你们俩都一起做?”他继续问道,“抱歉,我接受训练到现在可有段日子了。理论课、实践课、体能训练、一起吃饭、住在一块——这其实就是共同生活嘛。”
“我们一起完成联合协作的科目,还有强制手段训练。这很正常,因为我们俩体重差不多,身体素质也基本相当。”尽管他问题的导向越来越令人不安,我却渐渐发觉自己迫切想和他交谈。“接下来其他的内容自然也得一起参加了。”
“哦。”
“偶尔他们也会把我们拆开,比如要参加特训的时候,或是他们觉得哪个人对搭档过分依赖。不过,只要两个人的表现能平分秋色,他们就会继续维持原有的组合。”
“你们俩把所有的奖项都赢来了,”语带赞许的史迈利又拿起一个湿盘子,“你们是最好的一对。你和本。”
“那是因为本是最出色的,”我说道,“不管谁跟他搭档,都会名列前茅。”
“当然啦。没错,我们都见识过这样的人物。加入情报部之前你们俩认识吗?”
“不认识。可我们的经历很相似。我们上的是同一所高中,只不过宿舍不在一起。都是牛津毕业的,不过在不同的学院。学的都是语言专业,但从来没遇到过。他曾在陆军短期服役,我是在海军。到了圆场我们才认识。”
史迈利拿起一只精致的骨瓷杯,狐疑地朝里面瞅了瞅,好像是要找什么我没瞧见的东西。
“假如让你来决定,你会派本去柏林吗?”
“会,当然会。没有理由不派他去啊。”
“这么说,你派他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本从母亲那儿学会了地道的德语。他聪明过人,灵活机变。别人都愿意遵从他的指示。本的父亲在战争中的表现出类拔萃。”
“我记得你母亲也是这样。”
史迈利指的是我母亲在荷兰抵抗组织中做的工作。“那他都干了些什么?我是说,本的父亲?”史迈利接着问道,好像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破译密码。”我带着本的骄傲之情答道,“他得过数学学位考试优胜奖,是个数学家,一望而知的天才人物。他协助构建起了针对德国人的策反体系——策反德国的情报员,再让他们回去给我们效力。我母亲和他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本很佩服他吧?”
“那还用问吗?”
“我的意思是,本谈到过这些事?”史迈利坚持问道,“是不是常常提起?父亲的经历对本来说意义重大,你有这样的印象吗?”
“他只说过,那是他必须达到的标杆。他说母亲是个德国人也有好处,你不想努力都不行。”
“天哪,”史迈利郁郁不乐地说道,“可怜的人。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没做修饰吧?”
“当然没有!他说,有他那样的家庭背景,在英国你得跑得比别人快一倍,才能保证自己不掉队。”
“我的天,”他又说了一遍,“太不公平了。你觉得他有精力吗?”
他又一次把我搞懵了。在我们这个年纪,从来没觉得精力会不够用。
“什么样的精力?”我问道。
“呃,我也说不好。在柏林跑得比别人快一倍,这需要怎样的精力?我觉得要有双倍的胆量——这总是一种压力。双倍的酒量,好保持头脑清醒。还有女人——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我敢肯定,不管需要什么能耐,本都没问题。”我忠诚地说道。
史迈利把茶巾挂到一颗弯头钉子上,看样子那是他自己给厨房加的装饰。“你们俩谈论政治吗?”我们端着威士忌朝起居室走去,他这么问我。
“从来不谈。”
“那么我敢说他很可靠。”他说着忧伤地轻声一笑,我也笑了。
初次看到一栋房子的时候,它总会给我留下男性化或女性化的印象,而史迈利的房子无疑是女性化的:漂亮的窗帘、雕花的镜子、充满女人味的精巧装饰。我心想,不知史迈利跟谁一起过日子,或者是没跟谁一起。我们坐了下来。
“如果你不打算re派本去柏林,会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接着问道,从眼镜上方能看到他带着笑意的和善眼神。“呃,只会是因为我自己想去。谁都希望能有机会去柏林。那儿可是前线。”
“他就这么失踪了。”史迈利解释说。他往后靠着,似乎闭上了眼睛。“我们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我把我们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上个星期四,他越境到东柏林去见他的情报组长,一位名叫汉斯·塞德尔的先生——你在《新德意志报》上能看到他的照片。那是本第一次单独和他见面,是件大事。本在柏林站的上级是哈格蒂。你认识哈格蒂吗?”
“不认识。”
“听说过他吗?”
“没有。”
“本从来没和你提起过他?”
“没有。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请原谅。有时候同一个答案在不同的语境里会有不同的含义,要是你明白的话。”
我不明白。
“在柏林站,哈格蒂是仅次于站长的二号人物。这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
“本有固定的女朋友吗?”
“据我所知没有。”
“不固定的呢?”
“你只要跟他去跳场舞就知道了,姑娘们都围着他转。”
“跳过舞之后呢?”
“他没吹嘘过。他从来不吹这个。即使他跟她们上了床,也不会到处说。他不是那种人。”
“听说你和本休假时都一起去。你们会到哪儿去玩?”
“特威肯纳姆30。罗德板球场。钓钓鱼。大部分时间我们会跟对方的朋友在一起。”
“哦。”
不知为什么,史迈利的话让我觉得心惊胆战。也许是因为我太担心本了,什么都让我感到害怕。我越来越感觉到,史迈利认为有些事是因我而起,尽管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他讲述事件的时候就像是在梳理证据。
“首先是威利斯,”他说道,仿佛我们正在追踪一条模糊难辨的线索,“威利斯是柏林站的站长,他负责全面指挥。接下来是哈格蒂,他是威利斯手下的高级外勤情报官员,也是本的顶头上司。哈格蒂负责塞德尔情报网的日常维护工作。这个网络有十二名情报员——应该说是曾经有——九个男的,三个女的。像这种规模的地下网络,通讯联络部分依靠无线电,部分依靠密写,需要一个最起码人数相当的后方队伍来保障,而且我说的还不包括对情报进行评估和分发。”
“我知道。”
“这我相信,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一遍,”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然后你可以帮我补上漏掉的部分。哈格蒂这个人很强势。他是北爱尔兰人。不当班的时候,他爱喝酒,吵吵闹闹,惹人讨厌。可一旦工作起来,他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个很尽责的情报官员,记忆力超群。你确定本从来没和你提起过他?”
“我都告诉过你了。没有。”
我没想要把话说得如此强硬。如果你不断地否认一件事,反而会让别人觉得你是个骗子,即使你自己都会动摇,这总有些不可思议。当然,史迈利现在利用的恰恰是这一点,他想让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秘密浮出水面。
“没错,嗯,你确实说过没有,”他说话时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我也确实听到你说没有了。我只想看看有没有帮你回忆起来点什么。”
“没有。”
“哈格蒂和塞德尔是朋友,”他继续说道,语速甚至比刚才还要慢,“就工作性质所能允许的程度而言,他们是亲密的朋友。战争期间塞德尔在英国被俘,哈格蒂则是在德国。1944年塞德尔在赛伦塞斯特31附近的一座农庄劳动,当时英国对德国战俘的管理普遍比较宽松,他追求到了一位英国乡村姑娘。战俘营里的警卫会特意给塞德尔在大门外留一辆自行车,车把上还搭着一件军大衣,好让他遮住身上的囚服。第二天起床号吹响的时候只要他能在自己的床上,警卫就睁只眼闭只眼。塞德尔一直对英国人心存感激。孩子出世的时候,塞德尔的警卫和其他战俘还参加了洗礼仪式。很感人,是不是?英国人最高贵的一面。不过,这个故事有没有让你想起来什么?”
“怎么可能?你说的是一个情报员啊!”
“已经暴露的情报员。是本的人。哈格蒂在德国战俘营里的经历可没那么令人振奋了。我们不说这个。1948年,名义上在管制委员会32工作的哈格蒂在汉诺威的一家酒吧里碰到了塞德尔。哈格蒂招募了塞德尔,又把他派回东德,回到他的故乡莱比锡。从那以后哈格蒂一直指挥着塞德尔。过去十五年来,他们俩的友谊始终是维系柏林站的关键因素。上周塞德尔被捕,当时他已经成了东德外交部的第四号人物。他曾出任东德驻哈瓦那大使。但你从来都没听说过他。谁都没跟你提起过他。本没有。其他人也没有。”
上一章:2 | 下一章: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