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一周后，星辰的总经理办公室。

许星瑶半窝在真皮转椅里，闭着眼睛安静呼吸。

她的身旁立着另一位身姿高挑的年轻女生——助理南南，正抱着一叠资料条分缕析地跟她作汇报。

许星瑶并不想一直做草包，之前任意给她的那份资料在会议上只是应急。

所以在这一周的所有闲暇时间她都在囫囵吞枣地消化，终于真切地对星辰有了个立体的了解。

同时，她不忘发展心腹。

日月神教小群里，小魔王的小弟们有不少也已经开始继承家中产业的，纷纷提供自己有限的经验，谏臣们每日进言。

大多数是糟粕但偶尔也有箴言。

陆谦君：老大，发展自己的亲信可是最重要的一步。

章勋俊：复议！

阿然：事业可以不成功，专属自己的小党派必须有！

佳佳：这个我也同意，我废柴哥哥自从接手分公司，把公司弄得一团糟，但是人心把握得好啊，还在不停从总公司拉资源苟着！

......

许星瑶深以为然，从许氏总公司那边挖了个正值上升期的助理。

互赢的局面。

许氏能人不少。

如果没有许星瑶，南南凭借自己的能力，只怕还要好几年才能出头。

伯乐之恩，足以令她死心塌地。

“设计部目前还算稳定，虽然新旧总监在交接......”

南南一连串部门汇报下来，到了设计部，许星瑶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丝变化。

她缓慢睁开双眸，这些天太累了，所以哪怕一点点可以休息眼睛的时间她都舍不得浪费。

“设计部的副总监。”许星瑶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疲惫，“那个名字......”

南南看着老板突然睁眼，不知这位副总监是有何特殊的，她连忙接上，“蔚拂。”

许星瑶没看人，只是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语气状似随意，“你第一次见到她的名字，有念错吗？”

空气静默了一秒。

南南抿了抿唇，相当平淡地道，“......念错了。”

“哼。”极轻的一声哼笑从女孩唇畔溢出。

许星瑶脸上柔和许多，弯唇在心底默念，这才对嘛。

看吧！

取个那么难念的名字，谁不会念错，谁知道那是多音字！

所以，她念错了也很正常。

也不算坠了总经理的威风......吧？

她没注意到，身边助理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

赌对了。

南南心底松了口气。

她不是草包，一个高材生怎么会连人名都不认识？

不过，新老板跟这位副总监不对付吗？

还是说有兴趣？

刚好讲到设计部，南南观察着许星瑶的脸色，顺道便讲了讲这位副总监的工作经历。

“蔚总监来星辰已经三年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有才华也有担当。”南南说的是公司众所周知的事情，“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次设计部总监职位空缺出来了必定该是她的了，没想到......”

没想到，却空降了方欣兰。

听到这，许星瑶心里大概也有点数。

她这几天做了功课的，所以知晓空降的那个设计部总监，是沾了点关系的。

但如今在这个社会上打拼，不管谁怎么想，关系其实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实力。

何况，在星辰这样的公司，实力是硬件，是入门槛，是必要不充分条件。

方欣兰在业内早已成名，实力也很强，绝对对得起设计部总监这一职务。

只能说，那个姓氏奇怪的小姐姐，运气不大好。

而许星瑶不是包青天，替人出人头地主持公道，她没空管这些闲事。

在事业这方面，她没资格去同情别人，她同样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想到这，许星瑶收敛心思，正色道，“目前我们星辰最重要的是什么案子？”

女孩眼底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的精神。

南南紧跟着心神一凛，“《神愿计划》，和聚迎利公司的合作案。”

“资料给我。”许星瑶伸手。

南南立马将这部分的资料抽出，微躬着身递给许星瑶，并翻出她做了备注的那一页，“但是这个案子目前处在僵局，挺不好开展的......”

当然不好开展。

许星瑶早有心理准备。

再难啃的骨头，她也要一根不落地啃得干净。

-

黄昏时分，五点半蔚拂收拾好桌面，准时拎起挎包准备离开。

“叮咚。”地一声手机提示音绊住了她的步伐。

阿拂，再给我一次机会。——贺莲

蔚拂捏着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字句，呼吸蓦然加重几分。

五秒钟后，她压下眸底翻涌的情绪，熄灭屏幕，垂下手死死攥紧手机，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蔚拂没有搭理贺莲。

并立即将这个新号码拉入黑名单。

自从那日撞破了贺莲和另一个女人的云雨之事。

蔚拂对贺莲这个人产生了生理性的恶心与厌恶。

没有任何余地的分手。

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甚至给两人共同的好友也打了招呼，拒绝任何牵线劝和。

贺莲这些日子却纠缠不休。

怎么胆敢？

怎么好意思？

你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见到你。——贺莲

蔚拂启动车子时，手机再一次响动。

这人清楚蔚拂的路数，直接就另换了一个号码。

蔚拂眯着眼睛看清字句。

一股无名火几乎从冰冷的血脉中喷薄而出。

从前，她是喜欢贺莲的性子的。

如今，她对这样霸道且避无可避的态度，感到心累的厌烦。

有了那番预告，毫不意外，晚间的同学婚宴，贺莲也出现了。

她们本就是大学同学，共同好友太多。

宴席上，隔着人群，蔚拂对着那道炙热的视线视而不见。

其实，如坐针毡。

蔚拂用过餐便在大部队散场前提前离开。

结果，又被堵在了五楼的过道走廊一隅。

“阿拂。”

贺莲喊她的声音和过去没有半点儿不同。

还是那样深情，那样炙热。

深情炙热得令蔚拂想吐。

“别再喊我。”黑灰职业套裙的女人抬手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面上的冷漠如若冰霜。

这里算是个安静的角落，但仍然不可避免偶尔的路人。

蔚拂只想速战速决。

对方却显然不这么想。

-

对于今天的日月神教小群聚会，竟然还有额外的人脉牵搭，这一点许星瑶之前是不知道的。

几年不见，她留在国内的小弟们看起来似乎还是跟从前那样不着调。

但隐藏在纨绔底下，还是有了或多或少的长进。

“老大，5116包厢那边聚迎利的慧总在呢，我去打个招呼，一起来吗？”章勋俊丢开啤酒，捏着只高脚杯突然凑了过来。

聚迎利？

正是星辰当前那起棘手的案子《神愿计划》的意向合作伙伴。

许星瑶抬眼瞥向章勋俊，对方黑眸亮晶晶，求夸奖的表情。

许星瑶点头会意。

念书时的章勋俊就自来熟，爱吹牛是在班级里出了名的，只在老大许星瑶跟前乖顺得像一只憨憨大金毛。

此时在5116的章勋俊意气风发，比起当年吹牛逼时也不遑多让。

他冲在前线，许星瑶看着少年于觥筹交错间风生水起。

“袁总，这我发小！”机缘的几个瞬间，他拉着许星瑶引荐，为许星瑶背书，“许星瑶，星辰的新老板。”

“我跟星瑶认识这么多年了，您别看我大老粗一个，没谱儿。”章勋俊酒杯在桌子上来回晃荡，“她不一样！才华魄力，年少有为！”

他们说起酒局上的商业套话，一些所谓的高端词汇。

许星瑶见了太多的局，这是第一次有些无措。

因为这样陌生的处境和地位。

从前，她跟在许坞身边玩乐，看着别人来恭维许坞，她只需要冷眼旁观，甚至心底里嗤笑几声。

可现在，她自己到了这个人下的位置。

恍惚中。

她惊觉要学的地方可太多了。

而下一瞬，女孩挽起笑容跟上章勋俊的步伐。

“老大，你要去外面透透气不？”一场下来，出了包厢的门，章勋俊担忧地看着许星瑶。

许星瑶不怯场，喝的不比章勋俊少，但毕竟是个女生。

“我没事。”许星瑶云淡风轻，小手一摆，“你老大放倒三个你都没问题，这才哪到哪儿。”

......就是眼前走廊里的地毯墙壁什么的，有那么丝丝重影。

章勋俊连连点头，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那是，那咱回咱包厢里继续？”

“你先回去吧。”许星瑶斜了他一眼。

“那你呢？”

“我去卫生间。”许星瑶翻白眼，“你也要跟？”

“不跟不跟。”章勋俊乐颠颠往回走了，“那老大您也赶紧回啊。”

许星瑶扬了下下巴，“我看着办。”

等少年身影消失于拐角处，许星瑶脸上一点点浮现茫然。

她喝的又不是啤酒，不需要去放水，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只是包厢里烟酒味太重，人声太嘈杂。

她有点儿不那么想回去。

横竖现在也没事。

混沌在脑子里扩散。

女孩缓慢地在走廊里游荡，找寻一个出口。

或许走到安静少人的地方，又或者是走到外面去，呼吸些干净空气能好些吧。

许星瑶是逆着人群走的，很快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步伐没停。

再睁眼时，和那道身影对上了眼神。

-

“阿拂。”

“人孰无过呢。”

“我的心意如何，这么多年来你不清楚吗？”

“有的时候，身体和心灵是区分开来的。”

“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不，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

贺莲还在喋喋不休。

蔚拂垂着眸，左耳进右耳出。

又有了路人经过的脚步声，她偏头看过去，下一瞬便蹙起了眉头。

蔚拂是不愿意让公司的人知道自己和贺莲的事情的。

但显然。

几步之遥的那个女孩，已经看到了。

“我要走了。”

蔚拂下意识转身。

“等等！”

她这一动作，惹得贺莲跟着动作。

这人像是一下子急了眼。

“噗通。”一声。

贺莲伸长手臂，将她直接怼到了墙边。

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壁咚。

蔚拂猝不及防，在贺莲臂弯中和许星瑶相望。

蔚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