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故人叙话

对于那些新生代的神明来说, 虽不知道这车上坐着的是哪一位，但敢于对孩子说出他有资格拿提坦之王做“踏脚凳”的神祇绝对不是好惹的神祇。沙华当然知道父灵是在为他立威,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这一脚踩下去, 他就不再是那个在真理田园之中毫无存在感的叶妖精了, 他会是诸神中身份高贵至极的二代神明，冥土与裁决之子，真理与创造之神，沙华。不远处, 所有在场的冥域生灵都看着那只小脚伸出了神车，落在了那个曾经在诸神中不可一世的提坦的背上，这一瞬间在他们的眼中无限地被拉长，变为一帧一帧的画面。在那个男孩从克洛诺斯的背上踏上冥土, 一种强烈的二代神明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冥土里沉睡着的塔耳塔洛斯的意识也在感受到了爱子气息而微微震颤。

接着，一个红眸的女孩也出现在马车门边，她身着一袭红色，看得出来，这个女孩若是大一些，样貌绝对可以胜过阿佛洛狄忒。她也大方地踩着克洛诺斯的背下了马车, 她在踏上冥土时，身上亦是出现了二代神明的气息，冥土的震颤更加明显了几分。这位小女神来到刚才下来的小男神身边, 两个二代神站在一起简直就让在场所有的神祇黯然失色。

“啊，厄瑞玻斯，真是好久不见。”就在这时，一个令所有神明都感到窒息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他似乎是有意停在了克洛诺斯的背上，对黑暗之神打了个招呼。

完美而强大的初代神灵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的生灵都噤若寒蝉。蓬托斯间隔了这样漫长的时间，再一次见到这位美到让众生失色的初代男性神灵，他感受到了这位神灵身上的可怕气势，比之曾经的塔耳塔洛斯不逊分毫甚至更加强悍几分，他明白，这位沉睡多年出身精灵的大神在重生之后，已是神灵中最强的了。他温驯地向他跪拜，不再是迫于塔耳塔洛斯的压力，而是发自内心的恭敬。看到连大地的分裂体都向这位神灵跪拜，诸神皆是一一下跪。

“曼陀罗华……欢迎来到冥域。”厄瑞玻斯挤出一丝微笑。

“冥域？厄瑞玻斯，恕我直言，冥土之上，我作为塔耳塔洛斯的副君，尚无需你的欢迎。”白衣白发的神灵一边说着在诸神听来都是张狂至极的事实，一边从克洛诺斯的背上迈下。当他漂亮的脚与冥土接触的一刹那，冥土仿佛受到安抚般，那震颤缓缓地安歇下来。

听了曼陀罗华的话，厄瑞玻斯更加无语，不过，这是事实。他无奈地道：“那么，欢迎来到暗夜神殿。”

“啊，我的荣幸。”曼陀罗华完美的唇角微微勾起，没有多少诚意地说道。

厄瑞玻斯自然听得出曼陀罗华带着几分讽刺，不过，的确是他当年借走绝对黑暗算计了曼陀罗华，才导致了尼克斯误会，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然后，曼陀罗华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厄瑞玻斯身边的尼克斯，尼克斯的目光一直都在看着曼陀罗华身后的那个提坦，眼中流露出的痛苦让曼陀罗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份？不过，想起自己当年因她所受的一切，曼陀罗华收起了自己的那些同情。他从来不是个善良的神，作为裁决，他也不存在善良，在他眼中只有罪过。尼克斯的所做所为当得起这样的别致的惩罚，所以，他就这样做了。

“啊，尼克斯，你该不介意我带着塔耳塔洛斯别殿的房客过来吧？你知道他们住我的别殿，又不是我的属神，所以不能继续这么白住。所以，我比较认真地和他们谈了谈，提丰自愿为我拉车，而提坦们表示可以做我家的踏脚凳，所以，我今天就随意点了他来。”曼陀罗华微笑，“看来还不错，啊，你和厄瑞玻斯需要这样的踏脚凳么？我可以借给你们，反正在塔耳塔洛斯别殿，还有几个提坦。”

“……曼陀罗华……放过我吧……”尼克斯颤抖着，所有的冥域生灵都被尼克斯的哀求吓坏了。

“尼克斯，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曼陀罗华点出这个事实。

“曼陀罗华……”厄瑞玻斯也有些不赞同，不过，他知道这已是裁决的底线了。

“啊，厄瑞玻斯，多谢你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照顾沙华和曼珠，这是给你的礼物。”一团强大的黑暗出现在曼陀罗华的手上，厄瑞玻斯知道这是绝对黑暗的力量，这让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要知道，他的神格被塔耳塔洛斯击裂，要修复的话，这来自于混沌黑暗的力量是最好的修复药；可是，他当年用绝对黑暗算计裁决，所以他也怕如今的裁决也用绝对黑暗的力量算计自己。

“放心，这是我析出的，没有被破坏毁灭神格影响的。你毕竟是我与塔尔之外的唯一一个男性神灵了。”曼陀罗华笑道，“我还需要你为我打开埃忒尔的囚笼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多谢了。”黑暗的化身叹息道，接过那黑暗，果然只是黑暗力量，不由暗笑自己的狭隘，想要说点什么。

只见曼陀罗华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然后说道：“我说过，只要塔耳塔洛斯意识不灭、神身不殒，尚未陷入永眠，我便不会绝望，诸神黄昏便无法降临。否则，我要让诸神为塔耳塔洛斯陪葬。这话，如今依旧有效。”

这话说得平静，甚至温柔。可是在场生灵都是骇然，这位神灵所言真是恐怖，但，这是真的吗？

厄瑞玻斯认真地看着这个兄弟精致的脸，然后微微叹息：“我明白了，我会全力协助你的，裁决。”

看到连厄瑞玻斯都没有反对，在场诸位就都明白了，这十成十是真的了，心中皆是寒意起。对这位美到极致的神灵都是不敢再多揣测。

“啊，蓬托斯，好久不见。”得到了厄瑞玻斯的承诺之后，曼陀罗华就走到蓬托斯面前，“你们都起来吧。”

随着曼陀罗华的话，所有的生灵都是感到了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量将他们托起。蓬托斯也感受到这种力量，愣了愣，笑道：“曼陀罗华大神，这一招，当年塔耳塔洛斯大神教导你时，我可是受领了不小的罪呢。”

“呵呵，那时你可是真的惹到了塔尔。”曼陀罗华笑道，“谁让你当时对我不敬？不过，在冥土之上，依旧叫我‘殿下’就好。‘大神’什么的，大地上再说。”

“是，殿下。殿下与塔耳塔洛斯大神的感情，实在是令我辈羡慕。”蓬托斯带着钦羡说道。

“过来，沙华、曼珠。”曼陀罗华将孩子招呼过来，“这是盖亚的分裂体，海底之神蓬托斯，你们算是同辈的。在诸神之中，目前活着的也只有蓬托斯与乌拉诺斯是与你们同辈。”

“殿下，这我可不敢当。沙华小殿下与曼珠小殿下是您与塔耳塔洛斯大神的孩子，本就是两位高贵的男性初代神灵的结晶，加之您当年以三相神灵分裂之体，两位小殿下的高贵远在我与乌拉诺斯之上，就算是冥域新生的塔那托斯与修普诺斯都无法与两位小殿下相媲美，大约也只有埃忒尔与赫墨拉能与两位小殿下相提并论吧？不过，恐怕还是尚输一线，尼克斯大神始终是一位女神。”这一下，冥域生灵皆是心惊，如此高贵的出身，竟然连蓬托斯都自言不如。

“唔，看来还真是如此……”曼陀罗华有些头疼，他也怕两个孩子上头没人压着，就胡作非为起来。

“父灵，海底之神比我们年长又与父灵故交多年，我与曼珠自然应当以兄长相待。你好，我是沙华，真理与创造之神。裁决之后便是真理，毁灭的黄昏再生创造。”沙华一点也不自傲，他多年隐伏，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胡作非为，因为他的神格注定了他是一个理智之神。

“你好，我是曼珠，真实女神。”曼珠也说道，她更加不可能胡作非为了，她堪破真实，自然也是理智的。

“啊，你们好。”蓬托斯说道。

“对了，蓬托斯，盖亚如今怎样？还是疯狂状态么？”想起当年因为附属神格反噬而疯狂的盖亚，曼陀罗华就有些担心。

“殿下，盖亚大神状态近些日子好些，不过，上回她又到海域胡搅蛮缠，我和塔拉萨都快被她搞疯了。卡俄斯当年已经说她‘有罪’，殿下，您何时去一趟大地处理一下后续事宜好了。”

“这么苦大仇深？连涅柔斯他们的面子你都不顾一顾了？”曼陀罗华说道。

“殿下不是也把那位带来了吗？”蓬托斯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站在马车旁边的克洛诺斯。

“行了，等我把埃忒尔弄回来，把塔尔叫醒之后再说。”曼陀罗华说道。

海底之神得到了这位神灵的承诺，也是微微一笑——盖亚啊，你这些年拿塔拉萨强*我的事，是该遭报应了。

与蓬托斯说完，曼陀罗华又与塔拉萨说了几句，光明与白昼之女还是非常美丽的，可是在曼陀罗华的对比之下，却是差了许多。

厄瑞玻斯看着曼陀罗华慢慢地与这些故人一一叙旧之后又认识了海域的小公主，这才上前，说道：“曼陀罗华，我们进去吧，我和尼克斯也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