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找回与苏醒

冥河对于大多数神祇来说都是殇亡之河, 它们带着卡俄斯的意志，除非想死, 否则没有神祇敢于跳入河中。可是现在卡戎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那位尊贵的殿下竟然纵身跳进了冥河，他吓坏了。在这时, 卡戎的大脑里闪过的都是, 这下该如何向曼珠和沙华交待才好？莫非是塔耳塔洛斯大神叫不醒了？还是自己哪句话错了*到殿下了？等等念头。好吧，不得不说，基本上所有喜欢沉默的神祇估计都是脑补狂。

不过，很快地, 曼陀罗华的头从水底钻了出来，对站在岸边有点手足无措、也想要下水救神的卡戎笑了笑：“你别下来了，我是要到史蒂克芬水底去取回东西，冥河水对我不是什么问题, 没事的。你既然要去找科库托斯，就快去吧。”

“殿下，守誓之河的河水会让我们失去神性的，请别去。”卡戎一听曼陀罗华的去向立即制止。

“好了，卡戎，你刚才并没有遇到我。”曼陀罗华使用了言灵。

卡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呆滞，他很快又爬上了自己的渡船, 撑着船篙沉默地离开。直到他来到了痛苦之河与哭河之间的交汇处，才变回了正常的表情，可是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了怎样的一幕, 他看了一眼船上的薄荷草，觉得自己今晚划得有些慢了。

曼陀罗华在水里看着卡戎的船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别让后辈们担心了。”

他又一次潜入水中，向守誓之河游去——

盖亚，你的确是好算计，可惜，我本就是规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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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神殿

冷硬的石头城堡里的一切都是曼陀罗华所熟悉的，熟悉的长长的走廊，熟悉的宽敞大殿，熟悉的深渊神座在那大殿大门对面的尽头。古老而巨大的神座上面坐着那位黑发的神灵，也是曼陀罗华所熟悉的，他此时正坐在神座上闭眼沉睡着，这整个神殿都在沉眠着。

这样的一切，本应是塔耳塔洛斯在很久很久以前为自己所计划好了的最终结局，可是一切都因为那个花神的到来而改变。

在这个冷硬的石头城堡中，无论是长长的走廊，还是宽敞的大殿，无论是光滑的地板上，还是粗砺的墙面上，都是一朵又一朵的曼陀罗华，白色的，圣洁的花朵充斥了整个神殿的每个角落。从这神殿的主人闭上眼之后，每年都会莫名地出现一朵，一开始时是在地上，然后一年又一年，一朵又一朵，漫长的时间以后，深渊神殿的地上再也摆不下这曼陀罗华，于是，就开始装点起墙壁来。

于是，最终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曼陀罗华并不是如同100%覆盖了如今的深渊的那些真正的花朵，而是深渊与冥土反馈而来的信息与庞大的能量。在塔耳塔洛斯沉睡的日子里，事实上混沌力量暴走也不是没有，只是有了曼陀罗华，暴走的力量都曼陀罗华植株的根系吸收了，作为修复曼陀罗华中的那个神灵意识的能量。而曼陀罗华和塔耳塔洛斯是命运共同体，所以曼陀罗华会下意识地留下吸收不完的一部分能量，反馈给塔耳塔洛斯。这部分能量，带着深渊与冥土上每年发生的所有信息汇聚到塔耳塔洛斯所在的深渊神殿，然而，沉睡的深渊之神却也下意识地留给了曼陀罗华。因为能量进入深渊神殿之后，以太就判定这是塔耳塔洛斯的能量于是就无法再出去了，而也许是因为这能量是来自于曼陀罗华也许是因为沉睡中的塔耳塔洛斯太想念自己的副君，所以，每当能量和信息聚集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凝聚成一朵曼陀罗华。

最近，神座上沉眠的塔耳塔洛斯并不安稳，因为他总是似是而非地感觉到有许多人都在呼唤着他的真名，从他沉眠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呼唤他起名的频率了，那些声音大部分都很吵杂、很不恭敬，有些声音似乎是以前听到过的，有些声音则是完全陌生的，然而，有一个声音却让他十分迫切地想要从沉眠中醒来——

塔尔……

塔耳塔洛斯……

塔耳塔洛斯……

塔尔……

塔尔……

这个声音是如此清晰而温润，这个声音是如此温柔而好听，这个声音是如此让神渴望而充满爱意……

他觉得这个声音是陌生而熟悉的，是让他眷恋也让他心动的。

噗通、噗通、噗通……

他感觉到在这个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自己时，自己那颗承载了太多的悲伤与绝望的神心一下比一下更加强劲。

但他仍旧无法立即醒来，他睡得太久了。

而他是如此迫切地希望着能够清醒，神心将因为熟睡而冷却在神心中的神血激烈地泵出，向神灵的四肢百骸，他需要醒来的能量……

于是，与他最近的那朵曼陀罗华能量花，进入了他的身体。

温柔而纯粹的混沌力量，经过了规则的粹炼与漫长时间的过滤之后已经不再拥有半分杂质，就这样被他吸收。一朵又一朵，向塔耳塔洛斯体内而去，直到最后一朵，停留在了塔耳塔洛斯的胸口。成为了他玄袍上的装饰。

塔耳塔洛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的眉头紧皱，他想摆脱这个状态，可是还缺了些什么，他内心深处埋藏着一丝不确定，让他无法摆脱最后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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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誓之河，河底

曼陀罗华在水底游弋着，他此时不像是完全生长在岸上的植物的化身，反而就像是一株白色的水草，他在水下搜寻着，他在这些神格的遗骸中翻找着。

他一边以规则的身份感知并吞噬着这些被淘汰掉的神格遗骸，一边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要寻找的不是它物，而是当年盖亚刺杀自己并挖出自己的深渊附属神格的匕首。

卡俄斯给他的最后任务就是将这些神格遗骸中的力量与规则吞噬掉，而他自己却想要找到盖亚故意丢弃在誓言之河史蒂克芬的匕首。那匕首刺穿过曾经的自己的心脏，盖亚的匕首带出并封印了自己当时的心血，他如今虽说记忆、灵魂、神格都是曾经的延续，他也依旧是卡俄斯的杰作，但是，这具身体却始终是新生。所以，他当年留下与塔耳塔洛斯打着同心结的情丝还不认同自己，他知道必须找回自己的心血。正好，在他询问莫伊莱这把匕首的下落时，莫伊莱说它被盖亚丢进了誓言之河史蒂克芬。

他想盖亚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女神，不过，这反倒不需要更多的手段了。他可以一趟就解决好一切。

盖亚想用誓言之河的特性来阻止自己找回自己的心血，这样，现在的自己即便和塔耳塔洛斯的附属神格完全融合也不是曾经那个拥有塔耳塔洛斯的爱情的精灵。她想以此阻断曼陀罗华和塔耳塔洛斯的爱情，她永远得不到的真爱，曼陀罗华和塔耳塔洛斯也别想得到。所以，那位嫉妒的女神，在拖着重伤的身体离开冥土时，路过了这条誓言之河，就将这封了曼珠沙华心血的匕首丢进了这里。

盖亚看着那把匕首埋进河底的白沙中，那时她的心里是报复之后的快慰。听莫伊莱说，盖亚是大笑着离开冥土的。

盖亚始终没有弄清楚裁决是规则的化身，所以，她以为裁决只是曼陀罗华的一个神格，曼陀罗华就只是曼陀罗华植株的化身，这让她以为，如果想要找回曼珠沙华的心血，新生的曼陀罗华需要牺牲自己的神性，这样的话，曼陀罗华就很难得到真爱了，即使他曾经得到过，但那也只是曾经。可是，盖亚弄错了。

曼陀罗华的效率极高，他在誓言之河中游过一遍就已经吞噬掉了一切该吞噬的规则与力量了，然后他终于在史蒂克芬的最下游，与忘河交汇的河口处的地方，找到了因为冲击而卡在河底两块石头所形成的夹缝中的古老匕首。

他就这样带着匕首爬上了河滩，坐在白沙堆积的河滩上，双脚仍旧泡在誓言之河中，他看着那把充满戾气的匕首。

“就是你让我和塔尔分离了那么久的啊……”他呢喃着。

他在匕首的刃背上轻轻一抹，属于曾经的曼珠沙华的心头血就顺着那匕首的尖部滴出，成为一朵美丽的血液组成的曼珠沙华，它妖冶而诱人。曼陀罗华张开了双臂，那朵曼珠沙华就这样进入了曼陀罗华的胸口，填进了他胸口处的那处红色的纹身般的记号中。

“塔耳塔洛斯，我终于完整地回来了。我亲爱的塔耳塔洛斯，亲爱的塔尔……”曼陀罗华在誓言之河的河滩上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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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神殿

塔耳塔洛斯……

我亲爱的塔耳塔洛斯……

亲爱的塔尔……

终于，那个声音……

是的，就是他。对了，是他。

神座上的塔耳塔洛斯最后的一丝不确定消失了。

他的眼睛睁开了。

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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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域，誓言之河河滩

“美人，你怎么在这里哭？是谁欺负了你吗？”正当曼陀罗华准备回真理田园去找孩子时，一个轻佻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了。

曼陀罗华回头看去，对上了一双和哈迪斯七分相似的眉眼，只不过，那眼中染上了贪婪和色-欲。

——平衡之神。

曼陀罗华感觉到了他的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