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久违

塔耳塔洛斯的怒气是宙斯种种行径累积起来的, 他深深爱着裁决，爱到无法用更多的言行来爱了。与宙斯不同, 塔耳塔洛斯对自己的伴神的忠诚度恐怕是世间无神能敌，宙斯见一个爱一个, 又怎懂得塔耳塔洛斯这样长情的神灵的心思？他忍受着双臂疼痛, 无法置信自己掳回来的是那样一个高贵的神灵, 他立即尖叫着：“塔耳塔洛斯大神, 那个生灵怎么可能是神灵？怎么可能是您的伴神？他都不会说话！我是在誓言之河的河滩上看到他的，他那时还想跳河自杀, 是我救了他！”

“啪！”曼珠上前直接甩了宙斯一个嘴巴，怒火中烧地叱骂道：“不许你诅咒父灵‘不会说话’。”

“什么不会说话？只是不屑于和你说话罢了。”沙华没有想到哈迪斯的弟弟是这样想象力惊人的类型, “另外, 你居然觉得自己救了我父灵，你是想干嘛？！曼珠，让他说实话。”

宙斯想干嘛？诸神都知道, 宙斯的实话恐怕绝对是要完蛋的。如果那位大神真的美得惊神的话，宙斯救下那样一个美丽的生灵，还能想干嘛？以宙斯的性子，肯定是要挟恩图报把那生灵拐上床的。曼珠还没有使用神力，诸神就被塔耳塔洛斯的下一个动作吓到了，塔耳塔洛斯直接来到宙斯面前，然后他徒手穿透宙斯的胸口扯出宙斯的神心。宙斯疼痛得发出尖厉的惨叫，在场的诸神都是暗自咋舌，有一些非战职女神都是呕吐了起来。瑞亚更是脚一软, 整个神都瘫倒在地上。宙斯啊，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诸神看到塔耳塔洛斯动作优雅地拿着颗还在跳动的神心翻找了起来，即便如此血腥的一幕，但是塔耳塔洛斯做来却是让诸神觉得考究而优雅。他用自己的指甲划开了这颗心脏的心室，然后略微遗憾地抱怨：“居然赌错了……盖亚的神格在这里，我以为他也会在。”

听到这句话，年轻的诸神都觉得惊悚，他们一点也不想知道塔耳塔洛斯大神为什么会知道盖亚大神的神格在心室里，想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觉得恐怖。塔耳塔洛斯兴趣缺缺地把那颗神心塞了回去。

“那么，试试厄瑞玻斯的位置。”塔耳塔洛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宙斯的神体，他的手直接戳进宙斯的左眼窝，将眼珠子抠了出来，然后他朝宙斯的眼窝里看了看，又是失望地说道，“也不在这里，还真是能藏……”

又将宙斯的眼睛塞了回去，然后故意很“不小心”地用指甲划破了宙斯的脸，这时，诸神已经觉得背脊发凉，这个深渊之神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可怕到不能再可怕、残忍到不能再残忍的神祇了。而他们并不知道，当年厄瑞玻斯是如何对待破坏毁灭神卡尔的。

“哦，厄瑞玻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就忘记了呢？你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塔耳塔洛斯带着一丝笑容，看向厄瑞玻斯，“来，厄瑞玻斯，给我详细说说，你当年是怎么在破坏毁灭神卡尔的体内找到神格的？”

“塔耳塔洛斯……我……”厄瑞玻斯看了一眼尼克斯，发现尼克斯的脸色有些发白，知道尼克斯是想起了她赶到卡尔的神殿时，所看到的卡尔的遗体，那具遗体恐怖极了……

“怎么了？厄瑞玻斯？”塔耳塔洛斯转头看向厄瑞玻斯，眼睛微微一眯。

厄瑞玻斯感到那恐怖的气机就这么锁定了自己，于是立即微微发抖。他早就被塔耳塔洛斯的那场可怕的追杀吓坏了，所以，现在一被塔耳塔洛斯锁定，他就不敢反抗了。在心里一边向卡俄斯祈祷着让曼陀罗华快点来，一边不由自主地说道：“我先在他的四肢和躯干上捅了三十几个血窟窿……”

“那么，能不能说得更加细节一些？比如左手捅了几个？”塔耳塔洛斯才不会放过厄瑞玻斯，他就是要让尼克斯明白，她孩子的死和曼曼没有任何关系。而尼克斯凭什么对曼曼做出那些不公平的猜疑？！

“左手4个：手心1个，前臂2个，上臂1个；左手5个：手心1个，前臂2个，上臂2个；左脚6个：脚心1个，小腿2个，大腿3个；右脚5个：脚心1个，小腿2个，大腿2个；躯干前面肚腹处4个，背部8个。”厄瑞玻斯回忆了一番，才将具体的数据说了出来。

这让在场诸神听在耳中都是觉得这么可怕的事果然只有神灵才会做出来吧？所以，宙斯恐怕也会遭遇这样恐怖的凌迟之刑。哈迪斯想着这些，不由觉得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他想向塔耳塔洛斯大神求情，毕竟，这是自己的弟弟啊。可是，沙华拉住了他，哈迪斯看了一眼自己的所爱，沙华对他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哈迪斯想了想，也觉得沙华或许更了解他的父神？于是，就忍耐了性子。而塔那托斯和修普诺斯则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神——究竟那个如今已经殒落的哥哥做了什么引起了父神这般愤怒，要这么亲自惩罚？总不会是和塔耳塔洛斯大神现在所遭遇的一般——那个已经殒落的哥哥抢走了母神？——好吧，其实也差不多。

“然后呢？”塔耳塔洛斯玩味地打量着宙斯的四肢，这让宙斯觉得那样的命运绝对会降临的，他心中非常恐惧，他想，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塔耳塔洛斯大神放过自己。

“然后我切开了他的胸口，在他的胸腔中找了找，可是什么也没有。最后，我决定挖开他的眉心，结果，还真的在那里。就是这样了，塔耳塔洛斯，你就行行好，别再锁定我了。”厄瑞玻斯几近哀求。

“尼克斯，你听到了，这样的过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以后别什么事都往我家曼曼头上扣。我的脾气你和厄瑞玻斯都知道，我的实力你们也清楚。再来一次的话，我照样料理你们，只是大概你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塔耳塔洛斯看向尼克斯的方向说道。

的确，现在来说，尼克斯已经不是三相女神，而盖亚的实力因为被塔耳塔洛斯差点儿挖出神格而削弱了不少，厄瑞玻斯因为绝对黑暗，是绝对站在曼陀罗华那边的，这和站在塔耳塔洛斯那边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尼克斯又哪里敢说什么，她立即不断地点着头——曼陀罗华，求你了，快点来吧，塔耳塔洛斯好像还处在发疯状态啊……

诸神见连厄瑞玻斯、尼克斯两个初代神都被如此威胁，他们明显非常害怕塔耳塔洛斯，不由对塔耳塔洛斯的畏惧之心更上一层楼。

“既然卡尔的神格在眉心，不如我再赌一次好了……”塔耳塔洛斯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宙斯的身上，他的手刚要触上宙斯的眉心，却被一条锁链给捆缚制止住了。

在场诸神都是一惊，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神祇？居然敢制止连厄瑞玻斯大神与尼克斯大神都那般畏惧的塔耳塔洛斯大神？

“塔尔，我不喜欢你碰触别的神祇。”诸神正顺着那长长的锁链看向锁链的源头，却是听到了如此一句抱怨。

声音听在耳中，让他们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了。

诸神看到塔耳塔洛斯竟然就这样平和了下来，他将头凑近那捆缚住自己手臂的锁链，在那链条上亲*了一下。

这时，从进入山顶大殿的入口处走进了一个一身素白的身影，他缓缓地进入诸神的视线中。并不算太过高挑，身形却是绝对的黄金比例，他的脸让诸神见之难忘，长长的白发披散着。阿佛洛狄忒也不得不觉得自己和这个神灵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毕竟这的确是卡俄斯的杰作。他就这样走来，身着一件圣洁的白色托加，托加的袖摆下伸展出一条条锁链，它们中的一条的另一端在塔耳塔洛斯的手臂上缠绕着。他慢慢地靠近塔耳塔洛斯，顺着锁链。他就这样注视着塔耳塔洛斯，但是他眼中慢慢出现的光彩让诸神心中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被他注视着的神祇，因为，那光彩是那般温柔，那般缠绵，大概这就是那永恒的爱火燃烧时给世界带来的光。他来到了塔耳塔洛斯的面前，对他绽开了一个用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的笑容，一边收回自己的锁链，一边说道：“真是，这第一次就给了你。”

塔耳塔洛斯一愣，看着他那美丽的眼睛，这眼中为他燃起的光还是那么熟悉、那么炽烈而温柔，亘古永存。塔耳塔洛斯轻轻勾起一丝温柔的弧度，知道他说的是这锁链第一次有意识地使用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塔耳塔洛斯却坏心眼地想到了别处，他低低一笑，道：“第一次不给我，你还想给谁？”

这时，正在收缠锁链的曼陀罗华微微一愣，手就顿在了那里，脸上泛起一抹红云，想起这具新身体可还是处子呢，心头不由一热。微笑小声道：“当然，自然是你的。”

塔耳塔洛斯看着他的雪色长发，不由心疼。将他的手轻轻拉着，然后将他纳入怀里。

“曼曼……”塔耳塔洛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再一次当着他的面叫出了这个称呼，千言万语都凝结在这个称呼中了。他知道，他懂的。

曼陀罗华在塔耳塔洛斯的怀里，听着那沉重的声音，以及塔耳塔洛斯身上的味道，心中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他回抱着塔耳塔洛斯——嗯，他在他的怀里了，这真是……

真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