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弑神剑

盖亚是被十三条锁链捆着拉上奥林匹斯山的, 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捆缚了然后被带了上来。上一秒, 她还在自己的神殿中, 下一秒，她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锁链捆缚住了，直接带到了奥林匹斯山。

盖亚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奥林匹斯山了, 从宙斯将提丰也打进塔耳塔洛斯监狱之后，她便没有再来过。在她看来，奥林匹斯山是她送给提坦们的礼物, 因为没有了天空的紧密联系之后, 盖亚发现作为自己与乌拉诺斯的后裔的提坦们会越长越大, 盖亚害怕提坦们这样下去会将自己的本体压坏, 所以尝试了一些办法，最后发现，提坦们只有在脚踏大地的同时更接近天空，才能够抑制长大。所以才有了奥林匹斯神山, 提坦们来到山上之后果然就是不再长大了。提坦们对盖亚是有功的，同时, 他们是大地之子。而身为提坦后裔的宙斯等一些神祇竟然反抗提坦，是为逆子；身为提坦一员的瑞亚、忒弥斯、谟涅摩叙涅等神祇背弃提坦, 是为叛徒。所以，在现今的奥林匹斯山上住着的，对盖亚而言就是一群叛逆之神及其后裔，即便她和他们已经和解，但她根本就不想去看。最后一次上山也是为了给宙斯添堵——她上山告诉正因为墨提斯怀孕而高兴不已宙斯：墨提斯将会生下几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第一个就是明眸少女特里托革尼亚，她在力量和智慧两个方面都与宙斯相等，这之后，墨提斯将生一位傲岸的儿子做众神与人类之王。

盖亚深深明白，宙斯和克洛诺斯、乌拉诺斯一个德性，都是害怕着自己的地位被别的神祇推翻的男性神明，所以，这一堵可谓直指宙斯的呼吸道，可算是把宙斯差点儿堵得窒息而亡。

盖亚来到奥林匹斯的这个宴饮场中时，是真的十分狼狈的。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在大地神殿中躲避，塔耳塔洛斯也不可能打破大地的防御捉住自己的。然而，当这十三条锁链突然地出现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这是裁决的气息，所以他竟然是和塔耳塔洛斯一起来的吗？

“盖亚，真是好久不见。怎么？连塔耳塔洛斯、厄瑞玻斯与尼克斯来了，你都不愿意出来叙叙旧么？好歹也都是父神的子女啊。”盖亚听到了那个一直让她做噩梦的声音，从深渊回到大地之后，她便做了非常非常长时间的噩梦，为此，她派出神侍去质问过尼克斯，为什么让女儿来骚扰自己？可是尼克斯却回信说梦境由心生，是她自己的问题。其实，这个声音并不难听，甚至可以说是天籁之声，卡俄斯的确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托生于精灵的儿子，可是，盖亚就是一直做着那个自己将匕首刺进红衣精灵的胸膛时，精灵哀求自己不要伤害他的孩子的情景的噩梦。那小声的哀求像是在讽刺着盖亚，盖亚有那么多孩子，她从来不曾真正地爱过他们，而那时，曼珠沙华却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孩子哀求，盖亚那时无法直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那个地位低下的精灵得到了。

盖亚听着这个声音，抬眼看去，当她看清前方的情形时，竟是一愣——他们俩，他们俩怎么还能够坐在一起？！而且，这是裁决神座啊。

“盖亚，父神进入永眠交待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处置你。你可知罪？”曼陀罗华的声音冷然、凛然。

这样的曼陀罗华让厄瑞玻斯和尼克斯都不由心中发虚，眼神从盖亚身上小心翼翼地转移去看上方的两个神，他们以为会看到塔耳塔洛斯不太高兴的样子，毕竟做为一个初代男性神明应当是极不喜欢被另一半的权威压制。然而他们却是看到了塔耳塔洛斯面色如常，但他的目光正带着强烈的欣赏与自豪看向曼陀罗华。这让厄瑞玻斯和尼克斯都是恨不得一下子想要拍死刚才那个自己，怎么会觉得塔耳塔洛斯会不高兴呢？幸好现在大家的主意力都在盖亚和曼陀罗华身上。

乌拉诺斯和蓬托斯听着这话都是不由发抖，他们俩从未听到过这位深渊副君这般语气，而且这话中带着规则之力，令他们这些下位神明都是感到极其恐怖的。连乌拉诺斯和蓬托斯都是如此了，更不要说其他的大地神明了，他们又是一身冷汗，甚至有承受不住的直接就失去了知觉，就比如阿佛洛狄忒。

而曼珠和沙华则是充满崇拜地看着这一幕，父神刚才惩罚宙斯时好帅，父灵现在的样子简直酷到没有朋友，他们俩完全不需要更多的偶像了。他们完全没有其他神祇的害怕，毕竟他们是有着强大的神魂，加之曼陀罗华下意识地绕过他们，自然没什么感觉了。不过该装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他们俩都是垂着眼皮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当然沙华也没有忘记护着哈迪斯。

那庞大的规则之力，直指盖亚而去，让盖亚只对峙了一会儿就难以招架了，她不由感到了一股从神魂深处弥漫而出的……无力。她不明白，父神为什么要这般待她？既然裁决本就无力出生，为什么还要让他托生于花精灵？若他没有出世，那么如今她也不会如此狼狈、诸神头上也不会时刻悬着一柄随时有可能落下的利剑……既然托生于花精灵，为什么还要让他和塔耳塔洛斯相爱？若他们俩没有相爱，那么，裁决就失去了依托终有一天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抹杀的命运终会降临于他。然而，一切都那样发生了，裁决出世，并且与塔耳塔洛斯相恋。

“当年厄洛斯追求你，你拒绝之后将他刺伤，导致他最终死亡，这一罪恶本应由你、乌拉诺斯、蓬托斯与乌瑞亚四个一同承担，因为那时你尚未分裂。然，乌瑞亚曾向吾诉求，他愿为承罪之身，将此大罪一力承下。既已如此，此罪便一笔勾消。”曼陀罗华说道，盖亚、乌拉诺斯与蓬托斯承了乌瑞亚这么大的情，自然曼陀罗华要让他们知道。

听了这话诸神都是不自觉地看向了正在一旁怔忡地看着上方的阿佛洛狄忒之子，这个与初代神厄洛斯同名的小爱神，一直以来都有传闻说，他是初代厄洛斯的转世，这时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呢？可是，当他们看去时，那个小爱神依旧在懵懵懂懂地吃着手指。于是诸神都是暗笑自己太过敏感，传闻终是不可信的。可是，在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之后，小爱神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这时塔耳塔洛斯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正好那落寞就这样落入了塔耳塔洛斯的眼中，而厄洛斯还没有收好情绪就对上了塔耳塔洛斯那双仿佛掉进去便万劫不复寒潭般的双眸，一时间僵住了。而塔耳塔洛斯只看了他几秒种就移回了视线，不过他心中是否有了什么计较，诸神都不清楚。而厄洛斯见他移开目光，心中寒意咋起，他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应该在之后找个机会单独和他们解释一下。

“另外伤害当年的深渊副君，吾之前身曼珠沙华，这把凶器你应当还识得吧？”曼陀罗华从塔耳塔洛斯怀里摸出匕首，在盖亚与诸神面前亮了亮。

“你……你居然……居然找回来了？你找回来了……”盖亚花容失色。

“往吾胸口的一刀，挖出吾的神格，盖亚，此罪，应惩三剑。但念塔耳塔洛斯已以伴神的身份，为吾以同样的伤害加于汝身，减两剑。”曼陀罗华说道，他的语气冰冷至极，他不可能不计较那一匕首的痛，但是他知道，盖亚不能此时就死在自己手中，“还有，汝踏碎曼陀罗华种球，意图以此方式阻止吾现世，盖亚，这是父神绝对无法容忍，所以汝此罪无赦，应惩五剑。汝犯下大错，乃不知忏悔，将此匕首丢入誓言之河，并以塔耳塔洛斯之血滴入大地制作提丰，罪加一等，再加一剑。如此，应罚汝七剑。”

盖亚是大地的本体意识，若是死了，那么大地崩溃，世界不复，所以，除非曼陀罗华下一秒要动用诸神的黄昏。盖亚最多只能受得起七剑，却绝对受不住九剑。九剑足以令盖亚直接毁灭。这一点让曼陀罗华在她对自己的伤害的惩罚上多少做了一点弹性安排，而盖亚踏碎了曼陀罗华的种球这一罪是没有任何弹性可言的。所以曼陀罗华只能在前面那个地方给她减去一些惩罚。

但是，七剑，也足够盖亚受的了。

曼陀罗华把匕首丢回给塔耳塔洛斯，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十三条困神索如同活物一般，从盖亚的身上游下，回到了曼陀罗华的神座边，只留下了四条，分别缚住盖亚的头和四肢，将这位权柄巨大的初代女神吊成十字。盖亚的反抗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挣开这些困神索，即使只剩下四条锁链。

她恐惧了，她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那是裁决的真正手段。

只见塔耳塔洛斯从裁决神座上起身，从容地走下一级台阶，站在离裁决最近的地方。

曼陀罗华双手交握于胸前，双掌向下，在他的掌下、他的身前一柄巨剑从他的身体中出现，厄瑞玻斯与尼克斯都不由从神座上站了起来，那凌厉而无法反抗的力量带着混沌中弱肉强食的最原始的规则，令初代神灵内心深处的畏惧与天性中的敬意无限放大。这便是裁决的另一件伴生神器——

弑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