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惩戒最后的意外

塔耳塔洛斯是第二次见到这把剑, 上次见到时, 还是那一回托了卡尔的福。后来有一回, 在曼陀罗华还是曼珠沙华时，塔耳塔洛斯向他问过，才知道这剑名为“弑神”, 剑中刻印着混沌中最原始的规则，即弱肉强食。只要裁决的实力在对方之上，那么就有伤害对方的权力。这把剑的恐怖也并不止于此, 它能够吸收对方的力量来反哺裁决, 这是它在裁决成为了诸神的黄昏之后拥有的力量, 这般神兵, 在诸神之中也属罕见。不过，如此神物在塔耳塔洛斯眼中配曼陀罗华却是刚刚好。他欣赏地看着那把长剑就这样出现在曼陀罗华的掌下，那锋锐之气非世间其他兵器所能比。他之所以起身站在一边，是因为这柄剑当中封存的是最原始的规则, 作为由混沌中行出的一员，塔耳塔洛斯对它十分敬意。

曼陀罗华的手握上那重剑的剑柄, 弑神剑便发出一阵轻吟，曼陀罗华感知到了伴生神器情绪, 它对自己居然现在才用到它有些不高兴，于是曼陀罗华无奈地对自己的伴生神器安抚道：“这可不能是我的错，你是凶器，出现必见血。”

弑神剑听了这个，也不再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立即分为了七把宝剑，在曼陀罗华的面前悬空而立。每一把都让诸神心中寒意咋起。他们看着那七把剑，每一把都是气息可怕，此时他们都是噤若寒蝉。

曼陀罗华举起了第一把重剑，向塔耳塔洛斯问道：“塔尔，你喜欢我先处理哪个部位？”

塔耳塔洛斯耸耸肩，摇摇头道：“你既是裁决，便应当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我相信，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是这样啊……”曼陀罗华一边说一边将剑直接捅进了盖亚的左肩，剑穿透了盖亚的身体。

“啊！”盖亚发出一声愤怒的惊叫，她发现这弑神剑就好像个黑洞般将她体内的神力大量吞噬，她惊恐了，神力虽说是可以再生的，尤其是对于初代神来说，神力是完全不值钱的。但是这弑神剑的吞噬不是一般的吞噬，而是几乎抽干了盖亚全身的神力，让盖亚体内的神力系统紊乱了起来。而这仅仅只是一剑之威，神力大量被抽取将会导致神体下意识地立即将注意力全部转向生产新的神力的方向，这将让神体的蔽痛力和自愈力高速下降，也就是说，盖亚在这一剑之下，几乎丧失了蔽痛力和自愈力。

厄瑞玻斯和尼克斯都是一惊，虽然他们不知道弑神剑为什么会让盖亚发出如此惊叫，只有真正在弑神剑下的神灵，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痛苦。但是他们俩都是有些颤抖——幸好自己帮着他们看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而且还有其他的补救方法。

乌拉诺斯看着盖亚被这样对待，低下了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至于蓬托斯，看着盖亚这副样子，眼中尽是快慰，这些年盖亚的作为让他恨极了这个给予他一切的女神，即便不是他自己亲手报复，他也觉得很好。其余诸神的看到地母如此狼狈，都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塔尔，这个位置如何？”曼陀罗华问道，对塔耳塔洛斯来说，他就像个等待家人夸奖的小孩子。

“好，不错。”塔耳塔洛斯点点头，赞许地说道。他看着那把剑穿透了盖亚，心中平静，他更多的是在看着曼陀罗华完成任务与职。认真的男神是非常有魅力的，所以，塔耳塔洛斯越看越想把自家的曼陀罗华藏起来了。

就在两神的简单对话中，那刺入盖亚身体的弑神剑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了捆缚着盖亚的困神索中，只留下了盖亚肩上的穿透伤。然后曼陀罗华拿起了第二把剑，这一次是盖亚的右下腹直接又是穿透，盖亚发出尖叫，这可是真的疼到了极致，第一剑刺入时，她是在满状态下，所以对曼陀罗华的行为多是愤怒。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几乎丧失了蔽痛力和自愈力的情况下，再受这一剑简直是要了她的命。疼痛是一，还有新产生的神力又一次被抽取干净，这令她的神力入不敷出，超出神力产生的负荷，整个神都处于非常难受的境地了。可以说，弑神剑的真正伤害并不在于它对神体的伤害，而在于他对神祇们的内系统的伤害。外在的神体伤害，只要有足够的神力就可以自愈，而弑神剑对神祇神力的大量吞噬，破坏神祇们内部的神力循环，这样的武器此间只有这一件。

就这样，到了第五剑穿透了盖亚的神体时，诸神都是不忍再看。这时候，厄瑞玻斯与尼克斯也发现了这些伤口的特殊情况，盖亚本就是大地化身，她有生命泉水的浸润，自愈力应该比一般的神祇要好一些，然而，此时第一剑所造成的伤害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看着曼陀罗华取过第六把剑，准备对盖亚再刺一剑。

盖亚满脸恐惧，这是她存在了这般漫长的时间以后第一次对一个神祇这般恐惧，她是卡俄斯的长女，身份尊贵力量强大，除了塔耳塔洛斯，她从未恐惧过谁。她也从来没有因为伤害了谁而感到后悔，然而现在她后悔了。她恐惧地看着那个美丽而冷酷的神祇，拿起了第六把剑，她恐惧地尖声叫道：“曼陀罗华，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是曼陀罗华恍若未闻，他将剑又一次刺穿了盖亚。他知道盖亚没有任何的悔过之意，之所以说她不敢了，只是迫于曼陀罗华的手段罢了——这不算是悔过。盖亚觉得自己要死了，没有活路了。她以前从未觉得神力回复是一件如此吃力的事，而现在，她觉得神力回复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连续的六剑，让她简直生不如死。不只是因为痛感，还因为神力。神力的大量抽取让她的体内完全空虚，第六剑下去，盖亚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了，但是她下意识地将怨恨写在脸上。是的，她怨恨着，怨恨厄洛斯，怨恨塔耳塔洛斯，怨恨尼克斯与厄瑞玻斯，怨恨着乌拉诺斯与蓬托斯，也怨恨着卡俄斯，却唯独无法怨恨裁决。她不懂自己是为什么不怨恨裁决，明明裁决就是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他将那一剑又一剑刺穿过她的神体。她那已经十分模糊的意识早已不能够告诉她为什么了，她只想快点结束这样的神罚。

曼陀罗华默然看着第六剑消失，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剩下的一柄剑的剑柄。作为弑神剑的主人，曼陀罗华深深明白这种惩罚手段恐怖之处绝不止于此，更加恐怖的地方在于它最后一剑消失之后的恐怖神力回复。众所周知，神格是生产神力的发动机，弑神剑第一剑下去吸收掉全部神力之后，之后的每一剑都会要求吸收同样多的神力，而作为发动机的神格没有可能马上产生那么多神力的，于是神格会下意识地记下亏欠的力量，而后开更大的功率补充神力，而即便曼陀罗华给了盖亚一定的时间，但是盖亚的回复力也不会那么快，所以亏空会越来越大。所以，神格补充神力的功率也会越来越大，在弑神剑之惩结束后，神格补充神力的速度和瞬间产生的神力的量就已经提升了6次，这么高的速度和量，会带来怎样的瞬间内部伤害是谁也说不准的。

“曼曼，你怎么了？”塔耳塔洛斯看到曼陀罗华似乎在犹豫不定，于是开口问道。

“塔尔，或许你面前的我，真的是一个不应存在的神祇。”曼陀罗华唇角一掀，看着塔耳塔洛斯一点未变的神情，拿起了最后一把剑，“好吧，塔尔，这最后一剑下去之后，盖亚是被抽干，还是因为神格反应大量回复的神力把她的身体撑爆，我一点也拿不准。或者她运气足够好，身体足够坚韧也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最好的情况是什么？”塔耳塔洛斯开口问道。

“盖亚现在这个意识被重置。也就是说，她将不再记得我们，不再记得她所做的这一切。她会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的生命，这是一种最终的惩戒，也是一种新生。”曼陀罗华提着剑走到盖亚面前，立即有两条困神索将盖亚的脸向后抬了起来，此时的盖亚虽说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但脸上的怨恨之色却是清晰可辨，看到这样的盖亚，曼陀罗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她到现在还没有悔过之意，幸好我没有判九剑，那样盖亚的神格绝对会出问题的，我就不得不将它永封了。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只怕这第七剑下去盖亚也捱不下来，我还是要永封掉它了。”

“那也不坏。”塔耳塔洛斯评价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前者还是在说后者。

曼陀罗华抬起了手臂，对塔耳塔洛斯道：“你即是觉得不坏，那就这样吧。”

弑神剑的最后一剑便向盖亚刺去，就在这时，一个神影居然从一边蹿了出来，直接挡在了盖亚的前面，可是，弑神剑极度锋锐，轻松穿过了这个神影的身体，又穿透了盖亚。这时，大家才看清楚了这个试图保护盖亚的神影是谁，他金发蓝眼，赫然是——

“乌拉诺斯……”曼陀罗华的语气玩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