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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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巴尔醒来时神清气爽、心情愉快,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许多年没在早餐前感觉如此之好了。很久以来,从睁开眼到第一杯咖啡下肚之前是一段无比黑暗的时光,他每天都对自己说,明天或许会好些,全靠这句话才挺了过来。

这天早晨他却吹起了口哨。他注意到了这个怪现象,赶紧闭上嘴巴,可没过多久又忘记了,重新吹起口哨来。

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露出个苦笑,又咧开嘴,「你这学不乖的老山羊。等着吧,宰羊的马上就到。」他看见一根白色的胸毛,把它拔了出来。白毛还剩下不少,他不再理会,径自继续准备面对世界。

他走出房门,发现吉尔站在门口。是巧合吗?但他再也不相信这家里会有什么「巧合」了;这儿就像台计算机,什么都是组织好的。她径直扑进他怀里,「朱巴尔——噢,我们多爱你啊!你是上帝。」

朱巴尔以同样的热情回吻了她,他灵悟到假如不这样就太虚伪了。吻吉尔的感觉与吻道恩完全不同,这种差别无法定义,却又明白无误。

他很快结束了这个吻,把她稍稍推开些:「你这小梅萨利娜……竟然陷害我。」

「朱巴尔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

「唔……见鬼,你怎么知道我还能行的?」

吉尔睁大清澈的双眼,十分无辜地望着他,「怎么,朱巴尔,自从迈克睡觉——我是说入定,我就一直很肯定。入定之后,他仍然能看见附近很大一块地方。他有问题要问你,所以他时常会瞧瞧你,看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可我一直是一个人睡的啊!一直都是。」

「没错,亲爱的。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他不明白的事情总要我解释给他听。」

「唔,唔!」朱巴尔决定还是别问下去的好,「无论如何,你还是不该陷害我。」

「我灵悟到你心里并不介意,朱巴尔。我们必须让你入巢。完全进入。我们需要你。你是那么好,却又那么害羞,那么谦卑。于是我们就改变了一下,既能表示欢迎,又不会伤害你。而且据我灵悟,我们确实没有伤害你。」

「这个『我们』是怎么回事?」

「正如你灵悟的,那是一次全巢参加的水分享。你自己在场嘛。为了它,迈克也醒了……他和你一道灵悟,把我们维系在一起。」

看来这个问题也问不得,朱巴尔赶紧再次转移话题,「这么说迈克终于醒了。所以你的眼睛才这么亮晶晶的。」

「只有一部分是为这个。迈克没有闭缩的时候我们总是很快活,有他在,让人非常高兴……但他从没有真正离开。朱巴尔,我灵悟到你还没有完全灵悟我们分享水的方式。但等待会完满的。迈克一开始也没灵悟。在火星上,孕育和分享—亲近是完全脱离的。他以为那种事只不过是为了孕育蛋,就像在火星那样。」

「唔……这本来就是首要目的嘛。宝宝。所以昨晚的行为对有一个人——也就是我——是很傻的。到了这把年纪,我早就无意引发人口增长了。」

吉尔摇摇头,「宝宝是结果之一……但并不是首要目的。宝宝赋予未来意义,那是很好的。可女人一生中孕育宝宝的时候并不多,三次,四次,最多十几次……但她却会成千次与人分享自己——这才是那件事的首要用途。假如只是为了生殖,寥寥几次就够了,但事实上它却如此频繁。它是分享和增长亲近,直到永远,从不停息。朱巴尔,迈克灵悟到我们的法子更好。没被孵成个火星人多让人高兴啊……生为人……而且是个女人!」

朱巴尔凑近了看着她,「孩子,你怀孕了?」

「是的,朱巴尔。我灵悟到等待已经结束,我可以自由地孕育了。巢里大多数人都不需要等待,但道恩和我一直很忙。现在我们灵悟到关键点正在迫近,我还灵悟到关键点之后将会有一段等待——会有的,你等着看吧。迈克不会立刻重建教会,所以他的高阶祭司可以不慌不忙地造一个宝宝。等待终究会完满的。」

朱巴尔从这一大堆乱糟糟的话里提炼出了主要的事实……或者说吉尔对怀孕这种可能性的看法。说到底,要怀孕的话,吉尔的机会有的是,这证明不了什么。他决意好好留心,到时候一定要带她回家。迈克的超人办法没什么不对,但手边有些现代医疗设备也不会有坏处。他可不会为了惊厥、生产或者其他什么毛病而失去吉尔,即使这意味着必须跟这些孩子们来硬的。

另一个问题在他脑子里转了转,他决定还是不要提出来,「道恩在哪儿?还有迈克呢?这地方真太安静了。」周围一个人也看不见,也听不到说话的声音……然而那种古怪的感觉、那种快乐的期待感却比任何时候都强。他本来还以为气氛会松弛下来呢——仪式他不是已经参加了吗?虽然是蒙在鼓里加入的。可现在空气却更加地紧张。这突然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站在路边,等待马戏团的游行队伍……突然有人喊了声:「大象来了!」眼下的感觉跟那时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朱巴尔又有了那种感觉,仿佛只要自己再长高些,就一定能越过激动的人群头顶看到大象。唯一的问题是,这里并没有人群。

「道恩要我代她给你一个吻,她现在正忙着,大概还得三个钟头。迈克也在忙,他又进入闭缩了。」

「哦。」

「别这么失望嘛;他很快就会自由了。迈克现在特别努力,就是为了腾出时间来见你……也是为了让我们都获得自由。杜克昨晚到处搜刮编词典用的高速录音机,现在所有能干这活儿的人脑子里都塞满了火星语音符号,弄完以后迈克就能过来了。道恩刚刚开始录音;我弄完了一段,溜出来道早安……马上就要回去,好让迈克再往我脑子里装东西,装我负责的最后一部分,所以待会儿道恩会比我先出来。喏,道恩的吻——刚才那个是我自己的。」她搂住他的脖子,贪婪地贴上他的嘴唇,最后叹道,「天哪!我们为什么等了那么久?再见,暂时的。」

朱巴尔在餐厅里找到几个人。杜克抬起头,笑着对他挥挥手,随后继续大嚼早餐。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整晚没睡的样子,事实上确实不是一整晚;他已经两晚没睡了。

见杜克挥手,贝基·韦桑特也抬头四下望了望,看见哈肖,她高兴地说:「嗨,你这老山羊!」伸手抓住他一只耳朵,把他拽下来悄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教授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来安慰我?」说完又大声加上一句,「坐下,我们来往你肚子里填些吃的,你再跟我说说最近都在谋划些什么。」

「马上就来,贝基。」朱巴尔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嗨,船长。旅行还顺利吧?」

「一点麻烦没有。现在的任务真是越来越小儿科。你还没见过范特龙普夫人吧。亲爱的,来见见这场秀的奠基人,独一无二的朱巴尔·哈肖——要再有第二个,那可就太多了。」

船长的妻子身材高大,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显然常常站在望夫崖上眺望远方。她起身吻吻朱巴尔,「你是上帝。」

「呃,你是上帝。」看来他还是乖乖就范的好,别再抵抗他们的口头禅了。真见鬼,要是再多说几回,没准儿剩下那几条健全的神经也会跟他拜拜,到时候他真信进去了也说不定呢……再加上船长老婆的胳膊把他搂得那么紧,这话听上去还确实有些友好的味道。没错,说到接吻,她甚至能给吉尔当老师。她——安妮是怎么形容的来着?——她全神贯注;让你知道她的注意力完全在你身上。

「范,」他说,「我猜,发现你在这儿,我不该觉得奇怪。」

「这个嘛,」宇航员回答道,「上过火星的人应该多跟火星土著聊聊,学学当地语言,不是吗?」

「就为了语言,唔?」

「还有其他方面。」范特龙普朝一片烤面包伸出手去,面包很合作,「吃的不错,伙伴也好。」

「嗯,没错。」

「朱巴尔,」韦桑特夫人喊道,「汤来了!」

朱巴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桌上摆着一个盘子,里面是烤牛里脊、两个鸡蛋、油炸苹果和薄饼,旁边还放着橘子汁和其他上好食物。贝基拍拍他的屁股,「你的那场『祈祷会』真不错,小伙子。」

「女人,回你的天宫图那儿去!」

「这倒提醒了我,亲爱的,我想知道你出生的准确时间。」

「唔,我一连生了三天。他们只好一截一截地把我弄出来。」

贝基的回答很不文雅,又道:「我会弄明白的。」

「我三岁的时候法院就被烧了个精光。你什么也查不到。」

「办法多的是。想打赌吗?」

「你以为你已经过了让人打屁股的年纪了?再来烦我试试。你过得怎么样,姑娘?」

「你觉得呢?我看起来如何?」

「健健康康。屁股肥了些。你染了头发。」

「才没有。好几个月前我就停用染发剂了。好好努力吧,伙计,你剩下那几根白头发也一样能解决。我们要把你的脑袋变成块郁郁葱葱的草坪。」

「贝基,我拒绝变年轻。好不容易才成了个老头字,我准备好好享受。别再废话了,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遵命,先生。你这老山羊。」

火星来客走进来时,朱巴尔正准备离开。「父亲!噢,朱巴尔!」迈克给他一个拥抱和亲吻。

朱巴尔温柔地拉开他,「像个大人样,孩子。坐下好好吃顿早饭,我陪着你。」

「我来不是为了吃东西,是为了找你。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好吧。」

他们走进一间没人的起居室,一路上都是迈克拉着朱巴尔走,仿佛一个兴奋的小男孩在欢迎自己最喜爱的爷爷。他为朱巴尔选了张大椅子,自己躺在旁边的一张沙发上。起居室位于停机坪所在的一侧,长长的落地窗正对着停机坪。朱巴尔站起身来,准备挪动椅子,免得光线直射眼睛;结果椅子却自己动了,这让他稍稍有些不自在。远程控制的确省事,大概还挺省钱(至少省了洗衣费!——他那件沾上意大利面的汗衫干净得好像刚刚洗过,于是他干脆没换衣服),而且显然比盲目、顽劣的机械装置好得多。可朱巴尔究竟还是不习惯没有电线或者电波的遥控。类似的情况过去也有过。朱巴尔出生那阵,人们刚刚发明了不用马拉的车,看见那种东西,任何正派、体面的马跟现在的朱巴尔都是一个心情:稍稍有些不自在。

杜克进来为他们倒上白兰地。迈克道:「谢谢,食人生番。现在由你当管家吗?」

「总得有人干吧,怪物。每个大脑都被你抓到麦克风上卖苦力去了。」

「啊,再有几个钟头就能干完,到时候你就可以继续淫荡懒惰的生活了。工作已经完成了,生番。剧终。结束了。」

「见鬼,整个火星语都团弄好了?怪物,我最好给你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工作过度,烧了电容器。」

「整个火星语?差得远呢!只不过是我所拥有的那些初级知识——过去拥有的。我的脑袋已经倒空了,需要酒鬼那样的学者去火星补上我从没学到的东西。还得再弄上一个世纪呢。不过我确实倒了不少东西出来,足够让大家干一阵子的。自从今早结束水分享,大概是五点吧,我已经度过了六个主观周的时间。现在,咱们那些顽强可靠的兄弟会继续干完它,我可以无所事事了。」迈克一面伸着懒腰,一面打哈欠,「感觉真棒。完成一件工作感觉总是很棒。」

「不等今天过完,你就会再找些什么事儿,继续做苦功。老板,这个火星怪物就是拿得起放不下。差不多两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放松放松。他该跟『打黑工联盟』签约才是。你得多来几回,你能影响他,让他歇歇。」

「我吗?天理不容。」

「滚出去,生番。还有,不准再撒谎了。」

「撒谎?见鬼。你都害我患上讲真话强迫症了……在我混的那些地方,这可大有妨碍。」杜克边说着边转身离开了。

迈克举起自己的酒杯,「分享水,父亲。」

「开怀畅饮,儿子。」

「你是上帝。」

「迈克,其他人这么说我都能忍,但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只是一个蛋』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好的,朱巴尔。」

「这样好多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大早喝酒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干,你的胃准会毁了,休想再变成我这种快乐的老酒鬼。」

迈克看着自己的杯子,「当喝酒是分享的时候我就喝。它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对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除非我们想让它起作用。有一次我任它麻醉我,直到醉死过去。那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并不好,我灵悟到。就像在没有解体的时候解体一小会儿。我靠闭缩也能有类似的效果,而且比它更好,事后也没有需要补救的损伤。」

「很经济。」

「呃,唔,酒账倒没什么。事实上,维持整个教会的费用比你花在咱们家上的钱还要少。除了初期投资,外加更换一些小道具什么的,我们能花钱的地方就只有咖啡和蛋糕了。我们的享受用不着花钱。需要的东西那么少,钱却源源不断地流进来。有一段时间,我简直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才好。」

「那你干吗还要募捐呢?」

「什么?哦,你一定得收费才行,朱巴尔。免费的东西呆子们才不会注意呢。」

「这我知道,我只是以为你不知道。」

「哦,我知道,我灵悟了呆子,朱巴尔。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免费传道的。行不通。接受一件免费的礼物,并且重视它,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人类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在第六层之前,我从不给他们任何免费的东西。到第六层时他们就能够接受了……接受实在比给予困难得多。」

「呣……孩子,或许你该写本关于人类心理的书。」

「我写了,不过用的是火星语。磁带都在酒鬼那儿。」迈克很享受似的缓缓呷了口酒,「我们的确会喝些酒。有几个人喜欢这东西,索尔、我自己、斯温,还有其他一些人。我学会了让它产生一点点作用,然后保持住,从而获得一种欣快的增长亲近,跟入定很像,却不必闭缩。」他又抿了一口白兰地,「今天早上就是这样,让我自己暖洋洋的,快快乐乐地和你待在一起。」

朱巴尔仔细打量着他,「孩子,你有心事。」

「是的。」

「想谈谈吗?」

「是的。父亲,和你在一起总是好的,即使没有任何烦心事儿的时候也是如此。但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与我交谈的人,我知道你能灵悟,而且不会被压垮。吉尔……吉尔总能灵悟——可假如我感到伤痛,她会更加伤痛。道恩也一样。帕特……嗯,帕特总是可以带走我的痛苦,但她的办法却是把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有些东西,如果不与人分享,我达不到充分地灵悟。问题是她们太容易受伤害了,我没法完全同她们分享。」迈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告解是有必要的。天主教知道这一点,他们训练了一批心灵强壮的人,听取信徒的告解。弗斯特教徒也有团体告解,把痛苦说出来,让它淡化。我真该把告解引进早期的净化过程。对,我们也有告解,但那是自发的,它发生的时候,信徒已经并不真的需要它了。我们需要心灵强壮的人来听取告解。所谓的『罪』其实很少跟真正的错误有关,它只是被罪人灵悟为罪的东西。当你同他一道灵悟时,它也能让你痛苦。这我清楚。」

迈克急切地继续说道,「光有善是不够的,善永远不够。这是我最早犯下的错误之一。在火星人那里,善与智慧是同一个东西。但对我们却并非如此。就说吉尔吧,我遇见她时,她是个完完全全的好人,内心却混乱不堪——而我却差点毁了她,同时毁了我自己,因为我也一样的混乱。她无尽的耐心(在这个星球上实在很罕见)拯救了我们。我学着做人,而她学习我所知道的东西。

「在人类这里,仅有善是永远不够的。你必须同时拥有牢固、冷酷的智慧,只有这样,好心才能实现好事。缺乏智慧的善总会造恶。」迈克无比严肃地补充道,「所以我不仅仅是爱你,父亲,我同样需要你。我需要你的智慧和你的力量……因为我必须向你告解。」

朱巴尔动了动身子,「哦,看在老天的份上,迈克,别这么小题大做。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就是了。我们会找出办法来的。」

但迈克并没有继续讲下去。最后朱巴尔问道:「是不是教堂被毁让你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了?我不怪你。但你又没破产,大可以再建一个。」

「哦,不,那件事我一点也不在乎!」

「什么?」

「那座教堂就像一本日记,每一页都写满了。没必要在满是字迹的纸上继续书写,是时候翻开新的一本了。火无法摧毁那些经历……再说,从政治实践的角度讲,以这么壮观的方式被驱逐,在长期效应上反而有利。教会总能靠殉难和迫害得以繁荣,这是它们最好的广告。事实上,朱巴尔,我们已经日复一日地忙碌了好久,最近这几天总算能喘上口气,大家都很愉快。没有一点害处。」他的表情变了,「父亲……我最近才发现我是个间谍。」

「什么意思,孩子?」

「灵老们的间谍。他们派我来这儿,侦察我的同胞。」

朱巴尔想了想,「迈克,我知道你很聪明,而且拥有我闻所未闻的力量。但即使天才也会产生妄想的。」

「我知道。让我解释给你听,你再来判断我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安全部用的那些监测卫星是怎么回事吧?」

「不。」

「不是那些只有杜克感兴趣的细节,我指的是总体的设计。它们围绕地球旋转,接受、储存信息。在某一点上,天眼被激活,于是把看到的一切一股脑儿地发送出去。他们对我就是这么干的。你知道,我们巢里的兄弟都用所谓的心灵感应。」

「有这么多事实摆在那儿,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一点。」

「这是真的。不过现在我们是私下谈心。再说了,也没有人会去读你的想法;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即使昨晚,连接也是通过道恩的心灵,而不是你的。」

「嗯,多少算是个安慰。」

「在这门艺术上,我『不过是一个蛋』;灵老们却是大师。他们和我连通,却并不干涉;他们对我毫不理会——然后突然触动机关,我听到、看到、灵悟到的一切,我所有的经历和感觉于是全都倾泻出去,进了他们的记录。我不是说他们把我抹了个干干净净,不,他们就好比是放了一遍磁带,弄了一份拷贝。触动机关时我有所察觉——但没等我想到阻止,一切都已完成。接着他们就切断了连接。我甚至没有抗议的机会。」

「嗯……在我看来,他们卑鄙地利用了你。」

「以他们的标准看并非如此。再说,假如我离开火星之前就知情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我会非常乐意地自愿为他们效劳。但他们不想让我知道;他们想要我在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完成灵悟。」

「刚才我正想问你来着,」朱巴尔道,「你已经摆脱了这种该死的隐私侵犯,这不就完了吗?这等于是他们派了个火星人,在过去的两年半里形影不离地跟着你,结果不过是惹得别人瞪上几眼罢了,没别的害处。」

迈克的表情非常严肃,「朱巴尔,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听我讲完。」迈克把太阳的第五颗行星被毁灭、消失,化作宇宙中的小行星的事告诉了他,「怎么样,朱巴尔?」

「让我联想起大洪水的故事。」

「不,朱巴尔。你并不确定大洪水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但是庞贝和赫库兰尼姆呢?」

「哦,当然。那些都是已经确认的事实。」

「朱巴尔,灵老毁灭第五行星就像维苏威火山的喷发一样毋庸置疑,对它的记录比庞贝还要详细得多。不是神话,是事实。」

「呃,就算是吧,但你担心什么?怕火星的灵老会给这个星球同样的待遇?要是我说我有点难以置信,你会原谅我吗?」

「朱巴尔,这并不需要灵老们动手。只要知道物质是怎样结合的就足够了。些许物理知识,再加上你在我身上看到过无数次的那种控制手段,并且灵悟自己,知道自己想处置的是什么。我也能办到,就现在。比如在地核附近挑个直径一百英里左右的一团物质——其实没必要弄这么大一块,不过假设我们想快些了结,让大家没有痛苦,就算是为了让吉尔高兴吧。感悟它的尺寸和位置,仔细地灵悟它是如何结合的——」迈克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眼球也开始往上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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