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什么好羡慕的

第二天早上，程飞骑上自行车，踏上了他第一次来粮仓的那条路，朝着老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天气是很热的，两边的梧桐高大笔挺，树上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落在地面上，满地斑驳。程飞慢慢的走在树荫下，触景生情，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走这条路的场景。时光飞逝啊，转眼间已是三年过去了，树木道路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可是程飞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程飞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程飞的心中感慨万千，此刻的他和三年前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自从和主任再办公室彻底闹翻了以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刘营粮仓的生活已经到了尽头。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在路上慢慢地走着，程飞不知不觉嘴里就哼唱起了歌曲，刘德华的笨小孩“哦……宁静的小村外有一个笨小孩，出生在陆零年代，十来岁到城市不怕那太阳晒，努力在柒零年代，发现呀城市里朋友们不用去灌溉，花自然会开，哦……转眼间那么快这一个笨小孩，又到了捌零年代。三十岁到头来不算好也不坏。经过了玖零年代，最无奈他自己总是会慢人家一拍。没有钱在那口袋。哎哟往着胸口拍一拍呀勇敢站起来，不用心情太坏，哎哟向着天空拜一拜呀别想不开老天自有安排……”。

回到村子里的程飞发现村子里有好多家都已经重新翻盖了房子，红砖高墙和自己家的土坯房子比起来，自己家的房子想的那样的破败，差距很大。程飞回到家，看见院子已是一派颓败的景象。屋子里光线并不是太好，隐隐约约还透着一股**的味道。程飞慢慢的推开了窗户，让阳光，新鲜空气统统进到屋子里面。桌子上现在已经是厚厚的一层灰，墙上的墙皮有的也已经掉了下来。程飞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虽然依旧空空的，好歹也有点家的样子了程飞躺在床上，静静地躺着，一边休息，一边想着童年的景象……

翌日，程飞骑着自行车来到市里面。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同学，财务局的徐倩，两个人从分配工作后几乎就没有见过面，他们在一起兴奋的聊了起来。徐倩问程飞有没有谈对象的时候，程飞回答的模棱两可说：“别人最近刚给介绍了一个，现在正在了解阶段”。

徐倩很惊讶，说：“才开始谈么？我以为你已经跟火车上的那个女孩谈恋爱！你们后来怎么没有在一起啊，不是看着挺好的？”

徐倩说的那个火车上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的叶倩楠，程飞想到叶倩楠，心里很难过，但他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他只是淡淡的说：“后来是有联系过几次，可是总觉得俩人在一起不太合适，慢慢的就不联系了”。他并不打算让徐倩知道自己的初恋女友是叶倩楠，更不想让他知道叶倩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所有的一切感情的事情都不想让徐倩知道，包括李晓华和谭晔。

“想当初，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你们当时在火车上聊得那么热火朝天的，真是羡煞旁人啊。你说你，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从来也不知道和我们这几个老同学联系，我们都还以为你和他已经结婚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当上孩他爸了呢！”徐倩这么说着的时候，表现的很自然，并不想当年那样酸酸的了。

听到徐倩话中的结婚，孩子他爸的字样，程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是酸楚，他默默地为天堂的叶倩楠祈祷着，希望他过的一切都好……

“你们天天脑子都在想着什么啊，我要是结婚了能瞒着你们这些老同学老朋友，我程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忘恩负义了？”他怕徐倩会接着问自己感情上的事情，赶紧找了个别的话题：“嗨，我现在反正也是这样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倒是你，你怎么样？”

徐倩于是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程飞听。在徐倩的描述中，程飞感觉到，徐倩的各个方面，管事工作还是生活环境，工资水平，都比自己要好得多，徐倩跟自己在一其说话的时候，甚至会表现出一种优越感，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很满足和得意的表情来。程飞现在只是举得无比的惭愧，和徐倩想比，自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是，他也是很无奈，无奈这个社会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无奈为什么现在的社会这么的物质和空虚，但是他却从没有感到后悔过，他从来也不后悔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

徐倩跟程飞说她的男朋友是市委的一个公务员还简单的把男朋友的家庭情况跟程飞说了说。程飞真心的祝福她，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他看来他们是门当户对很般配的一对。现在的徐倩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天粘着程飞的女孩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爱的人，程飞对徐倩的愧疚到现在也就完全的没有了。

程飞接着又跟徐倩打听了一下其他几个同学的近况，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他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就跟徐倩推脱自己还有事要去粮食局一下，就出来了。

从财政厅出来后，程飞直奔市政府。程飞在门口登机了一下，就推着自行车来到市政府的后院，在车棚找了个空地，把车子停在了那里。，他转身仰望身后的灰白色大楼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在这里上班啊，在这里上班真是一种荣耀啊！

程飞穿过草坪的小路，走到政府大楼的门前，推开玻璃门进了大厅，他按着徐倩说的，向里面走，走了一会，程飞在一个牌子前站住，上面写着“秘书处”，三个大字，程飞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听见里面的人说请进之后，推开门进去了。推开门的一瞬间程飞看到一件大大的办公室，里面有七八张办工作，里面有5个人在工作。

魏涛听到门响的时候，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看着文件工作着。他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门口的程飞很是意外，他很快地站起来，满脸笑意的说“程飞，老同学啊你怎么来了啊，快进来坐”。说完，他带着程飞来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当两个人都在沙发上坐好后，魏涛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递给程飞，程飞摇摇手说“我不会抽”。

魏涛很惊讶的说：“你怎么还没学会啊？”

“你也没学会？”程飞反问。

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哈哈的大笑起来。

就这样，两人闲聊了一会，嘘寒问暖着。程飞怕打扰的时间太长了耽误魏涛工作，他就找借口要回去，魏涛看看表对程飞说：“这马上就要下班了，走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说完也不等程飞开口，搂着程飞就往外走。

两个人出了市政府的大门，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来到了美国加州牛肉拉面的跟前。程飞看到这个饭馆，不禁想起了当年他和叶倩楠也在这里面吃过饭，心里不禁又开始感慨。店里面的格局一点有没有变，和当年一模一样。程飞看向了他和叶倩楠到来的时候坐的座位，看见里那没有人坐，就径自走了过去，在当年自己坐的地方坐了下来。魏涛在前台点完了菜，来到程飞面前，最在对面叶倩楠曾经坐的凳子上。程飞看了看魏涛慢慢闭上眼睛，他看到了叶倩楠就坐在他对面吃饭多场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迎上了魏涛迷惑不解的眼神：“程飞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么，还是说哪里不舒服了啊？”

“没有，没有”，程飞带着满脸的歉意笑着说：“我……就是来到这里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小感慨而已”。

“在这里啊？？”

“嗯”，程飞幽幽的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从学校毕业回家的时候，坐的火车，再说车上咱们不是遇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么？”

魏涛点了点头。

程飞接着说：“后来我跟她互换了地址，然后开始保持联系，当时她比咱们小一届，还在上学。然后她放暑假的时候，我就去找她玩了一天等到寒假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来到市里玩，当时我们就在这里吃的饭，现在咱们做的位置就是当年我们做的位置，你现在坐的地方就是她当年就坐在这。我们早就已经彼此约定好了，只要他一毕业，我们就正式在一起，开始谈俩爱，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你们怎么了？”魏涛满脸的着急，等着程飞开口。

“后来，她回家坐的汽车因为下雪路滑，刹车失灵出车祸了，车上死了三个人，她就是其中之一……！”程飞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的吐出来：“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可是现在想起来依旧是那么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程飞很伤感。

“……”。

服务员这个时候把饭菜端了上来，魏涛赶紧缓和气氛说：“快，边吃边说，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再谈女朋友啊？”

“嗯，正谈着呢，还在彼此了解的阶段”，程飞又一次扯谎说。

“你看你岁数也不下了，赶紧抓紧的吧，要是姑娘没意见就该定就定了。有些事情啊，过去了就过去了，人吗，都应该往前看，不能总活在回忆里，这人一活在过去，就不思进取了，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别人早把你拉的没影了！咦！七十多当时上学的时候，徐倩就看上你了，天天追在你屁股后头，当时我们就想，你小子啊，将来肯定得被徐倩那丫头给收了，谁知道路上又杀出这么个主，你小子更是，立场一点也不坚定，还真是见异思迁啊……”。魏涛说道后半部分的时候表情又严肃转成了嬉皮笑脸。

“额哟喂，你要说我见异思迁，那你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了！”程飞辩解说：“我指天发誓，我程飞和徐倩上学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老乡关系比较好而已，谁知道你们谁在一边添油加醋的非把我俩说成了一对，我压根就没有同意过么，我不知道徐倩是怎么想的，我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他怎么样。然后我就碰到了叶倩楠，叶倩楠就是火车上碰到的那个女孩，我对她可真的是一见钟情啊，我根本就没有跟徐倩好过，我怎么能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啊！我程飞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品德败坏，不是东西啊？”

“你看你这孩子，跟你闹着玩呢，你居然当真了，赶紧的吃饭，都凉了”。魏涛笑着说完开始闷头吃饭。

程飞也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快吃饭饭的时候，程飞说，说：“说实在的，我程飞很少有佩服的人，你就是其中一个，不管是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想学的时候，你就是学校学生会的主席，而且最先入的党。毕业后有在市政局工作，你知道这地方多少人做梦都想来。从这我也可以想象得到，将来的你肯定会飞黄腾达，前途一片阳光道”。

然而魏涛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天得意的表情，而是满脸的无奈，程飞很意外，魏涛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而这一面是做给别人看的。上学那会，是，我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多少人都盼着能坐在各个位置上。可是你不知道吧？那个时候的我活得很不开心，活得很虚伪，你们看到的都是面具下的我，而不是真正的我，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做给你们看的。对于学生的任课老师的话，我必须百分之百的遵从不能有一点的违抗。其实那个时候我最羡慕的人是你，虽然你什么官位也没有，可是你活得很潇洒，活出了自己，你想怎么就随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你的课余时间是可以自己支配的。最让我佩服你的事你那次跟毛概老师的辩论，你可真是滔滔不绝，说的我都愣了。你羡慕我是因为我的外在的东西，我羡慕你，却是你的身体。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一位小的时候做过心脏手术的原因，一直也不敢做什么剧烈的运动，甚至是到现在，我依然很弱。体育测试从来都是不合格。再看看你，浑身的肌肉，强壮的身体，这就是力量与美的结合，学校的运动会上，你是长跑健将，冠军。平时你都不怎么生病的，连感冒头疼之类的小病都怕你。有个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慢慢你就知道了。你现在看我在这上班，风风光光的，以为我就前途光明啦？你没听过伴君如伴虎么！这里的水太深了，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说不定哪天就被淹死了；你有能力的时候，被人会扯你的后腿，羡慕嫉妒你，给你穿小鞋，你要是没能力，别人又会说你是窝囊废；人们都很势力的，你有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你没有靠山，谁都忍不住上去踩你两脚。有的人甚至耍两面派，在领导面前一个样，乖的跟个狗似的啊，在下属面前有趾高气昂啊，一脸欠扁样。这就是官场的，黑暗的一面人们永远也看不见。如果你在官场上面想要有大的发展，平步青云，有想要做一个为人们服务的好官，情感，那可真是难上艰难啊，自古以来就是好官难当的！大隐隐于朝啊，这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程飞赞同的点了下头。

已经是请假的第四天了，程飞一个人来到河边钓鱼。他把鱼饵下下之后之后，就找了个树荫，往树下面一躺，晃着二郎腿，看着蔚蓝的天空。古语有云啊，醉翁之意不在酒。程飞现在也不是真的想要钓几个鱼回家吃，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放松放松自己，他要把所有的烦恼，仇恨，痛苦和不满痛痛的抛开。让自己在这祥和的大自然中好好的享受一下着甜美的时光。没有人比程飞更了解自己了，他讨厌是是非非，他不愿处在官场那样的环境，阿谀奉承，拉帮结派，追逐权力；他更不愿意当一个商人，在无尽的商海尔虞我诈，坑蒙拐骗他要的只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平静小日子，小隐隐越野啊。

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标在水面上飘忽着，轻轻跳动，忽然一下子沉了下去。程飞知道钓到鱼了，他右手抓住鱼竿，使劲往上一拽，鱼线被抽了出来，是一条大大的鲤鱼啊。接下来的两天，程飞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着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